“那我也来了许久了,骆大人您不是也才第一次见我么?”
骆子期的话存了十足的试探,若是让卓逸君来答,只怕是思索的一瞬间就会将内心的顾虑展现出来。
倒是小玉竹,一副完全没有将骆子期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像是唠家常一般,夹了一筷子小白菜送到嘴里,边吃边答。
蒸鸡的下方整整齐齐的码了被切成细细丝的白菜,蒸鸡渗出的汁水给白菜添出一份鲜来,无需再多调味,便已是美味。
“这话倒是不错。”骆子期笑道,也夹了一筷子的白菜。
遇见毫无防备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稚童,骆子期浑身的招数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便也放弃试探,干脆将所有心思都再次回归到面前的佳肴之上。
卓逸君端着托盘出来,见到蒸鸡下的白菜已然被夹出,笑道:“民女正说鸡肉是先前腌过的,却没给底菜加上料汁,就怕没有味道,专门拿了酱油出来。”
那一小碟子了,是亮晃晃的酱油,还飘着几片红色的辣椒皮。
“本官就说,卓姑娘不过就是多盛两碗米饭出来,怎么要这么久,原来另有巧思。”
只是骆子期话是这么说,却拦住了卓逸君往里面加料汁的手:“已然是美味了,再加就要画蛇添足了。”
小玉竹吃的开心,唯一的食客又这么讲,卓逸君自然停手。
另一碟是肉生法即便之前有骆子期的解释,但卓逸君仍旧觉得这名字奇怪,做法也奇怪。
以往的炒肉丝,都是将生肉直接切成肉丝来炒的,这个却不同,要现将肉切成片后炒熟,再切成丝与配菜同炒。
若不是卓逸君现在自己已经认识些字,食谱能读个七七八八,她简直都要怀疑这是小玉竹故意编出来要骗她的。
配菜也不是新鲜的蔬菜,反而是已经被腌的脆爽的腌渍,食谱上写的酱瓜与腌萝卜均可,这里只有酱瓜,卓逸君便只放了酱瓜。
这样炒出来肉,居然真的更鲜嫩些。
也不知道是因为炒了两次的缘故,还是因为下一口酱瓜的爽利。
骆子期最后还是留了一小锭银子下来作为餐费。
小玉竹瞧着骆子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拉了拉卓逸君的衣角,道:“逸君姐姐,这位骆大人同我打听掌柜的呢。”
卓逸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晓了此事一般,笑着看向小玉竹,问:“那我们小玉竹是怎么答的呢?”
“那自然是掌柜的是什么样子就说什么呀。掌柜的人那么好,我在济安楼过的日子不知道要比以前在慈幼局要开心多少倍呢。”
济安楼的日子当真是要比在慈幼局好过许多,至少不需要时时担心自己会挨饿。
但是,这济安楼的掌柜日日不在,就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守着,也难怪骆少卿会起疑。
月上西楼,卓逸君搂着小玉竹斜靠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她想等胡七娘回来。
只是胡七娘今日会不会出现,或是要隔多少日才会出现都不好说,也不能不睡觉的干等着。
屋外似乎有隐隐绰绰的声音,卓逸君低头看了一眼窝在她怀中的小玉竹,已然呼吸平稳,睡得深沉了。
卓逸君轻轻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小玉竹头下挪开,起身走到了屋外。
院中月光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个院子,胡七娘坐在院中石桌旁,仰着头正往嘴中倒酒。
见卓逸君出来,胡七娘把酒壶往桌上一放,笑道:“我不过多饮了两杯,就能将你都吵醒了?”
卓逸君坐到石桌的另一边,笑道:“我在等掌柜的回来。”
“哦?”胡七娘瞧向卓逸君,眼中明晦变换,喜怒不显。
卓逸君稍稍倾了身子,压低声音道:“掌柜的这几日要不要多在济安楼里留上一留?今日大理寺的少卿同玉竹打听你呢。”
“哦?”胡七娘重新瞧向天上的明月,送了一口酒到自己嘴里,惜字如金的又只吐了一个字出来。
这样的满不在乎,倒是让卓逸君更安心了些,再开口,声音也带着了轻快:“掌柜的,既然不在意,那想来是我多虑了。”
“小丫头呀。”自从小玉竹进了济安楼,胡七娘就很少再这么叫卓逸君了:“当初真的不该告诉你,我是做什么营生的。”
“掌柜的真会说笑,”卓逸君嗔一句:“如今我只知道您主业并不在这酒楼,具体是做什么营生的可是一句都没和我提过。”
胡七娘轻笑一声:“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我到底只是过客,往后几时生几时死都是变数。”
“呸呸呸,”卓逸君轻轻跺了三次脚:“掌柜的何故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胡七娘瞧着卓逸君的小女儿神态,面上笑容更盛,道:“生死有命,你还是快回去睡吧,不然逆天改命的连你命中的富贵都改没有了可怎么才好?”
卓逸君被胡七娘哄得往厢房去,走了几步就觉得背后一麻,没了知觉。
胡七娘飞奔两步,接住了软软倒下的卓逸君,拔下自己刚刚飞出去的银针,背着卓逸君回了厢房。
房中床上,小玉竹睡的正鼾,胡七娘扶着卓逸君的头,让她躺在小玉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