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李记的门,小玉竹的肚子就很适时的响了一响。
胡七娘瞧着小玉竹颇有点窘迫的意思,笑着问卓逸君:“今日中午备了什么吃食?”
卓逸君向来习惯将那些需要预处理的食材在早饭后就打理好,倒不是楼里这两人等不及,主要是怕锦衣府会突然来人。
“猪肉已经腌好,随便配什么菜都可以。”
胡七娘却是抬头瞧了瞧天,皱眉道:“既然出来,不如吃了饭再回去。正好我知道丰水河旁有一家夏食做的很好吃。领你们俩去尝尝。”
小玉竹自然是开心。卓逸君面上却瞧得出一丝犹豫。
胡七娘拉着卓逸君往前走,道:“你呀,做的这个行当,不仅是要会识字,多尝一尝旁人的东西见见世面也是很重要的。你如今的手艺,全凭老天爷赏的一口饭吃,慢慢饭吃完了,你要怎么办?哭爹喊娘么?”
这话卓逸君其实不大明白,但只觉得大致的意思是嫌她的手艺没有进步。
但掌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推脱,显得她不知好歹了。
卓逸君乖乖跟在后面。
这家店设在丰水河拐弯的地方,搭了棚子,将方桌和板凳依水而摆。
他们来的巧,正好就有一桌的客人刚走,笑呵呵的将三人应到才擦干净的方桌前落座:
“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胡七娘问:“你们那莲房鱼包,可上了?”
那小二笑的热情:“原来是一位常客,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莲房鱼包昨日刚上,正巧让几位赶巧了不是?”
“那边一人要一例,去年尝过了,就惦记着你们家的这一口鲜。”胡七娘笑道。
“客官,咱家店昨日随着还有一起上的一道红丝馎饦,可要试试?”
胡七娘瞧瞧卓逸君和小玉竹,之后笑道:“给他们两人上两碗吧,再来一碗你们家招牌的葱油面给我。”
小二乐呵呵的应了。
胡七娘道:“这红丝馎饦的确味鲜,但于我来说口味却是淡了些,你们两人以前应当是没有吃过,既然来了就好好尝尝。”
店家上菜的速度很快,莲房鱼包与红丝馎饦、葱油面一齐上桌。
卓逸君原本不知道什么是馎饦,等端上来一看,不过就是面条而已,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将那面条染成红色。
胡七娘许是瞧出了卓逸君面上的不解,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放在卓逸君面前的面碗上笑道:“馎饦是面条的古称。”
“所以就是……红丝面?”卓逸君挑起一根宽宽的面条送进嘴里,这红丝馎饦上摆的是鸡丝,但面条的鲜味却与鸡的鲜味不同,更像是……河虾的味道。
胡七娘双手捻起自己面前的一只莲房,用筷子从中夹出一点鱼肉出来,轻蘸一点一同送上的陈醋,再送入口中。
就是这道鲜味,让她足足想了近一年。
莲房只有初夏的嫩莲房才能用,若是长得成了些,那烹饪时莲房的苦味就会渗进鱼肉里面,破坏了所有的鲜味。
卓逸君还在一口一口的吃着红丝馎饦,面汤她也尝了,明明就是熬出来老母鸡汤,没有加任何其他的佐料,那这河虾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胡七娘一只莲房已经吃完,瞧见卓逸君面上仍有疑惑,才笑道:“怎么了?”
卓逸君道:“馎饦既然是面条的古称,那这红丝又是什么意思?”
胡七娘刚要解释,路过的店小二热情的解释:“客官有所不知,这红丝指的就是这面条煮熟后的颜色,我们店家师傅在和面时加了虾子剁得泥进去,虾肉熟后变红,这面条自然也就变红了。”
原来这红色竟是这么来的,这鲜虾的味道也是这么来的。
卓逸君向那店小二道谢后,又吃了一大口面条。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心理暗示,卓逸君竟觉得的面条的口感更有不同了。
直到一碗馎饦见底,卓逸君才放下筷子。
胡七娘将卓逸君的那一例莲房鱼包往卓逸君面前推上一推,笑道:“快些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才胡七娘吃的时候,卓逸君瞧了一两眼,知道要将莲房倒着拿,从底部用筷子舀着吃。
只是卓逸君一直以为是将鱼肉碾成泥,竟没想到,只是将鱼肉切成小小的粒塞了进去。
别的卓逸君不清楚,但就凭鱼肉切粒这一项,她就知道这道菜难度不低。
胡七娘这瞧着小玉竹和卓逸君都将面前的东西吃完后,才道:“咱们回吧?太阳晒着,怪困的。”
卓逸君和小玉竹自然是应的。
回去路上,小玉竹和卓逸君牵着手走在后面,小玉竹道:“逸君姐姐,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是‘食不言,寝不语’。”
这小丫头怎么好好的会说到这个。
还没等卓逸君发问,小玉竹继续道:“应当是因为东西太好吃了,所以来不及说话,只想一口接一口的吃这眼前的美食。应当是太困了,所以没有心思说话,只想赶紧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