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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候鸟教程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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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个子小小的,但真的好厉害啊,刚刚有好几个击球点都在拦网之上吧?”

“就算没有,他也会打手出界啊,什么都能打简直是WS的噩梦。”

“恐怖,真恐怖,是我的话就绝对不想对上这样的对手。”

“喂喂喂,你在操什么正选的心啊!”

“干嘛!你不也和我一样!烦死了!”

又有一道男声插进来:“不过我听说他之前在优里希中三年都是候补。”

“真的假的,那优里希中得是多强啊?”

“但也和教练的理念方针有关吧?比如说更偏向稳妥,星海这样的算是冒险的决定?”

“你在说什么啊,强就是强吧,不管是稳妥还是冒险,对于球队来说得分才是最重要的啊!”

强就是强。

强就是强啊,光来。

小时候,你不理解为什么他每天进行着枯燥的训练,对你来说不管是凉爽的空调还是温暖的被炉都比没有意义的重复运动有意思。

等他成为了正选,你又以为自己在日复一日的旁观中品出了汗水的分量,认为坚持和努力的打磨就是光来的强大之处,因为世界上像他这样坦然看待现实并甘心忍受过程的人很少,而只要这个过程持续得够长,总能产生质变。

但其实……他不是在忍受。

光来小学时屡遭碰壁又被日朝哥连番打击,不甘心过一阵还哭了鼻子,后来却再也没有抱怨过「为什么我是这样」「凭什么只有我是这样」,只是揣着星海阿姨传授的所谓变强的秘密沉下心来练球。

出厂条件不如高个子优越那又怎样,人又不是只能靠自己的出厂条件活着,于是在无缘正选的那些时间里,他审视自己的弱小,锻打自己的武器,付出自己应尽的努力。

坦然地接受自己,再坦然地直面困境,他就是比别人矮,为了弥补先天条件的差距他就是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清醒又坚定地踏上这段由事实铺开的路,又怎么能称其为忍受?

比赛结束,选手列队向观众谢幕,光来垂下去的脑袋被体育馆的顶灯照得发光,被鸥台的队服一衬,只有更白。

回去时你借着和光来的青梅竹马关系用一块不甜的牛奶布丁收买艾隆教练,成功和来时一样蹭到了免费大巴。

幸郎说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光来则嘀嘀咕咕你是从哪掏出来的布丁。

“早上那颗是家里拿的,刚刚那颗是去摊位上买的。”你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波子汽水递过去,“光来帮我开!”

他没好气地剜你一眼,伸手接过,同时不忘在杯口围上一圈纸巾,玻璃珠被蛮力摁下去的瞬间碳酸会像突然活了一样一股脑冒出来,不提前垫好到时候又是一手的黏黏糊糊,他可受不了。至于其他的,比如问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多半又会说什么自己开也不是不行但光来力气比较大嘛,想想就好麻烦,还是直接开了省事。

“我的呢?”

“在袋子里,我还给幸郎带了一瓶新口味,不知道好不好喝。”

幸郎闻言扒拉着光来的椅背冒出头道谢,但在看到递过去的汽水口味时又皱皱眉叹了一声:“诶,居然是黑加仑,我不擅长喝这个味道啊。”

光来扭头朝他举了举自己的那瓶:“那和我换吗?菠萝的。”

“哈哈,还是算了。”幸郎不动声色地潜下半个脑袋,“我才不敢做这种事呢。”

这话说的,别以为你不知道他刚刚在瞄谁。

你不满地瞪过去准备用眼神揍他一拳,没想到幸郎直接松手往后一坐退出战场,在识时务这方面显然已经身经百战。

那年的IH鸥台被井闼山拦在四分之一决赛,止步于全国八强,这个成绩不算差,但也不算好,毕竟对于竞技体育而言即使夺得第一来年也可能被黑马赶超,好胜心永无止境。

八月中下旬,艾隆教练带着男排部去了隔壁市参加合宿训练,无事可干的你躺在自己床上翻看最新一期《月刊排球》,而面试失败的浩哥在一墙之隔的半间房里拿头框框撞墙。

你扭头嚷嚷好吵,浩哥郁闷的声音反倒顺势爬了过来,把你打算用来看杂志的注意力搅了个稀巴烂。

这就是多子世代家庭的弊端啊。

听妈妈说当初受限于房子的格局和面积她和爸爸本打算最多要三个孩子,后续也做了保险措施,但你和浩哥就是意外地来了。

这个意外让爸爸不得不让出一楼的书房改造成卧室,再一劈为二分给你们。

竖在窗户正中线上的墙甚至都算不上是墙,只是两块木板隔出来的中空地带,无法阻断声音,就连开空调关窗都要兄妹二人达成合作。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很喜欢往光来的房间跑,二楼向南的卧室,采光通透的落地窗,在阳光大好的日子里可以看到尘埃在成束成束的光晕里起舞,遇上台风天也不必担心玻璃窗会不会受伤。雨砸落窗台,风呼啸着来去,你就只管坐在光来的床上摆好向外打量世界的表情。

在你印象里,家里这几个哥哥姐姐虽然不至于称之为天才,但都十分优秀,从没想过连浩哥都会找不到工作。

浩哥在墙的那头对你的学生思维嗤之以鼻:“毕业生代表、学生会会长又怎样?学生时代的成功只是在某个特定的范围特定的方面赢过了特定的一小撮人而已。你看姐姐,她可比润哥、清哥厉害多了,做事情还那么认真,之前搞美容也成功了,但后面转投餐饮业还不是照样吃亏碰壁。”

“那是因为从美容到餐饮跨度太大了吧?”

“屁嘞。”他敲了敲墙,语气懒散,“不是所有付出一定都会有回报——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运转规律啦,小決行。”

浩哥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轻浮角色,这还是你第一次从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里听出被生活实打实揍出来的妥协,很不甘心,又没办法,和光来同意帮你开零食的妥协不一样。

八月的蝉渐渐熟了,窗外黑影迎风摇晃,是爸爸前几年从星海家移栽过来的铁线莲在轻轻叩窗。它们顺着扎好的麻绳网爬上外墙,柔软又强劲的枝茎穿越窗台,在春天开了花,可惜败给了2012年闷热无云的酷暑。

床上《月刊排球》被摊开在高校专栏的总集页,空调吐出来的冷气吹过宫城的白鸟泽和青叶城西,那一年你还不知道这个地方会在冬天杀出一个乌野,没落已久的队伍踏过王者白鸟泽连续称霸的历史,由同样名不经传的矮个子球手在光来眼前扣出令他怔然失言的一球。

这一球于你而言为时过早,因为当时的你对鸥台以外的报道不感兴趣。

浩哥说着说着睡了过去,房间再度安静下来,你趴在床上开了灯,莹白色的光在长野代表战那一页浮了浅浅一层,你翘起小腿支在半空将冷气搅来搅去,一目十列地掠过那些描述比赛的文字,最后将焦点落向光来的个人介绍和抓拍的图片,嗯……只穿了单边护膝果然看上去很色。

喔——不是!你才没有特别关注这个啦!只是顺便发表一下观后感,嗯,顺便。

你知道《月刊排球》会在高校专栏采访他们看好的优秀种子选手,既然光来被写进去还拍了照片,那应该也算是在专业人士那小小露了个脸。

什么新一代小巨人啊之类的,虽然光来非常讨厌别人拿他身高说事,但这种带着夸奖和肯定意味的外号被他知道了肯定又要把鸡屁股翘到天上去。

不过,小巨人啊……既然说是新一代小巨人,那上一代现在又在哪里呢,你好像在艾隆教练嘴里听过曾经的只言片语,至于现在……应该没有继续打排球了吧。

“咚。”中空墙壁传来的撞击声吓了你一跳。

“嗯,什么啊……”来自浩哥吃痛的梦呓又及时安抚住了差点蹿出来的心脏。

你在床上彻底趴了下来,冷气吹凉棉质布料,脸颊贴近被单的时候,你差点以为妈妈给自己换了梦寐以求的冰丝凉被。被体温捂了一阵布料卷起毛毛的质感,果然刚刚那是错觉。

浩哥最近四处碰壁,睡梦中的呼吸声又重又沉,迎合着冷气的节拍,让这个没有光来的日子隔绝出一种异样的安静氛围。

你没由来地想起春天,四月时移栽了近三年的铁线莲终于浩浩荡荡开了一墙,从那种绚烂又低调的紫色里你仿佛能窥见万物欣欣向荣的喜悦,开学后你果然从光来那得知了他成为正选的好消息。

那时候你说什么来着,嗯,对,你把他从冷板凳到正选的一路成长比成积攒经验成功晋级。现在想想,能够让你动容的应该不是他获得了「成功」,而是光来以不算优势的先天条件选择了一条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道路吧。

浩哥说学生时代的成功不值一提是因为成功过于具体地划定了范围,但竞技体育的残酷,反而就在于这种具体。

向着某个目标日复一日又心无旁骛地坚持下去,这确实强大。

可光来的经验条没有终点,那从始至终都是一条射线,不知道该刷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晋级的标准、打败竞争者走入那六分之一的席位。

没有人明确告诉过他要练多少年,也没有人给出过具体的参考,保证说只要你星海光来一心一意地练到以下几点就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大放异彩。

现在是小小的鸥台,那以后呢?

面对望不到尽头的道路也继续以不变的速度奔跑,所谓知道的勇气,并不仅仅是接受自己的弱小。

走出校园,排球的世界看似广阔,却并不宽容,它只在机会面前开了一扇很窄的门。努力被更多的努力甩在身后,不管是天才还是凡人,都被同等地放在门外考量。六分之一的席位,不是你不努力,也不是他比你更有天赋,只是因为他更强。

它就是以这样残酷的规律运转。

而光来……

“好啊,我接受。”他应该会这样回答,“来就来,谁怕了?”

凭什么因为很难做到,就默认不可能做到?

因为弱小没有被选择,那让自己强到不得不被选择不就行了?

“反倒是那些高个子的菜鸟,别一不小心被我踩到脚下了。那到时候,可就真的——”或许还会抬着眉毛,特别嚣张地挑衅,“逊——毙——了——”

这样的人,简直帅得要死啊。

“然后呢?就没了?”听完你这一长串过去的复述后,黑尾弯下腰和你的眼睛达成平视,他催促着你给出这段回忆的终点小结,你喝完剩下半瓶汽水拧开瓶盖,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

“然后我就停下了。”

“?”

“就是给老师打电话说我还是不跳级了。”

“……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取出黑尾空瓶里的玻璃弹珠用纸巾包着擦了擦,“高中不跳级和大学跳级又不冲突。”

“这个老妈腔……你和研磨凑在一起一天天地都学了些什么啊。”

“你都说了,老妈腔啊。”

他突然拿手捂着眼直起身,大大地叹了口气,放弃挣扎:“算了,就这样吧,有点累了。”

“从小到大,我都在向着光来身边的位置努力,就连学习也是。”你慢悠悠地搓着玻璃珠,心情还挺好,“——如果不是光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原来可以和年级第一划等号呢。”

“但那个夏天,我觉得是时候停下了。”

“你该不会……”他拿眼神比划了个抽象的含义,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懂的。

你摆了摆手:“就是感觉也该学学幸郎——啊,抱歉,你应该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

“总而言之,不是「应该做什么」,而是「想做什么」。”你拿着空汽水瓶对准黑尾,挑了下眉毛,“就是你对你家的问题儿童做的那样——猎物不是屈从于某些条件被赶进陷阱,而是一种清醒的献祭,一种没有改变的选择。”

他伸出手指一把拨开瓶口,吐槽道:“是什么是,请这位小姐不要对我们的青梅竹马关系做出变态的揣测,谢谢。”

“而且,你这明显反了……”黑尾铁朗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因为他突然又从你这个动作闻到了袖口里冒出来的香水味,“我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那款……”

他瞥你一眼,满脸果然如此:“什么没标签不知道啊……又被你装上了。”

“「大地」还是挺常见的吧。”你收回手,语气遗憾,“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就是0分啊,黑尾。”

“——顺带一提我很喜欢它后调里香根草的味道。”

他挑起半边眉,说得意有所指:“对于变态小青梅来说,这个理由——太普通了点。”

“被根茎抓住的话就没办法了嘛。”你端起一个假笑,朝他弯了弯眼睛,“更何况,它只是一瓶香水而已啦。”

黑尾语调平平地碎碎念着可怕真可怕转开了眼,在心里忍不住吐槽1994-1996这个世代到底出生了多少奇形怪状的问题儿童啊(当然,现在大家的年纪也都不能算儿童就是了)。

他家的那孩子不算。光是现役的职业排球界就有好多,乌野的小不点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不好,这家伙超恐怖的啊」对吧?

算了,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问问你今天怎么突然谈兴大发。

明明以前怎么撬都撬不出来。

“因为那个顶着布丁头的家伙不肯听。”你撑着下巴看到不远处的人堆里冒出一个橘黄色的脑袋渐渐逼近,转头看向黑尾,露出恶趣味的神色,“所以你就沦为了青梅竹马命运共同体下的倒霉蛋啊,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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