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你的解读能力还真不得了。”他做作地对你点点头,“嗯——真是辛苦了。”
很快,挂着吊牌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从裁判席那跑过来打招呼,黑尾揣着一肚子社交敬语谦辞递出名片,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你来我往间你客套一句我客套一句,从这场比赛说到排球协会,又从排球协会绕到阿德勒的球员,把人家夸得心花怒放,才娓娓道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我这就去和日向选手沟通一下?”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欠身示意,“先告辞了。”
等对方彻底转过身,你看到黑尾瞬间卸下了那副笑盈盈的社交表情。
把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的你幸灾乐祸地一笑:“辛苦的其实另有其人啊,黑尾先生。”
“这我倒不否认,但是阴阳怪气这套就免了。”他举手投降,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凑过来耸耸鼻尖,“你最近怎么闻起来这么香?”
你盯着他没说话。
黑尾立马补了一句:“不是暧昧,单纯问一下。”
如果真要问黑尾和研磨两个人谁跟你关系比较好,你还不一定能说上来,你和研磨相性合拍,但也和黑尾臭味相投,不然一开始也不会通过他认识研磨了。
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像个好人,这一点饱受光来的诟病。
不过实际上的黑尾铁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还记得大一那会儿和他在居酒屋厕所旁发生的对话,这个男人一边气定神闲地调笑一边说什么「我可是在为了把球网下降2厘米奋斗的路上喔」,所谓理想,因为被随口挂在嘴边轻飘飘说了出来仿佛也被染上了极度不正经的色彩,但不管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世、又或是经营各种深深浅浅的人际关系,其实他一直是个相当努力的家伙,你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
定下目标,然后付之以和成果同等分量的认真对待,这一点算是脚踏实地,也算是真诚吧?
所以当初你才会同意替他忽悠牛岛若利应下麻生小姐以粉丝名义组织的酒局嘛,牛岛稀里糊涂吃了一顿饭就回去了,黑尾则顺利通过麻生小姐的关系拿到了基金会的实习机会。毕竟排协又不对外公开招人,没点拿得出手的履历很难进的啊。你偶尔想到这事还会隔空对牛岛一本正经地默念抱歉,但重来一遍你还是会这么干。
因为你和黑尾铁朗臭味相投。
“这是光来的香水。”你把手腕递过去问他要不要闻闻看,“但就是不知道是联名的,还是他自己用的。放在我家也没标签,偶然试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就拿来用了。”
“事到如今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吐槽你们俩了——但是——”他弯腰哈出一口气,在一阵不短不长的停顿后,又换上一副「孩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身心俱疲的妈妈腔,听上去演得特别用力,“香水原来是什么会整瓶携带又会恰好忘拿在青梅竹马单身公寓里的东西啊?”
你转头:“这有什么要紧的吗?”
“我是在说你这种往自己身上贴星海的行为多多少少有点变态了,小栗女士。”
“这种话好像轮不到你来说吧?”你奇怪地看他一眼,“用母爱这种东西对自己青梅竹马施展软性控制欲的黑尾先生(见《另类背德关系》)。”
他喂了一声抗议:“只是小一岁,别把我说得好像什么炼铜的犯罪分子一样好吗?”
“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不得了的变态。”
“那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完全用不着如此客气。”
你们两个像往常那样互不走心地阴阳怪气了彼此两句,场中,粉丝排队签名的队伍依旧拖了老长一条,而那位说自己去喊日向的工作人员离开后也再没个回音。
你幸灾乐祸地说黑尾可能被当成骗子了,他用自己花大价钱定制的名片反驳绝无此事,并懒洋洋地建议你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再多点信心。
“喔,受教。”你草草应了一声。
赛后的仙台体育馆人声鼎沸,兴奋的讨论声拢着杂七杂八的碎语在室内盘旋不休,所有人都在忙,唯独你和黑尾铁朗两个人杵在场外无所事事。
光来顶着那头被光照得晃眼的白发蹲在小朋友面前拽里拽气地翘着尾巴,看上去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至于日向,好像在远处和别人寒暄,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干等着没有事情做,就很无聊。
于是你又重新扭头看向身旁臭味相投的变态同盟,发出邀请:“去喝汽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