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
窗外风铃轻舞,编制的丝线自中心而落,带动一片穗花齐齐绽放。自然之歌伴奏,浅淡的暖色交融,却让安冉涌现一种寒意。
这是谁的墓地,她在为谁插上一柱烟云缭绕的香?是她的过往在被旧日的藤蔓束缚,她不愿回想的痕迹在腕口再次显现。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悲伤,可是目光一扫过那座孤独伫立的墓碑,她整颗心脏都被揪紧。
眼泪不自觉滴落。
她是笼中的鸟儿,更亲手为她折断翅膀,她也是凛冬下的一口温泉,隔绝了四周冰冷的空气。
安逸的母亲当初最反对安冉的到来,浓缩的封建思想被她逐一罗列,作用在彼时担惊受怕的安冉身上。
她说:“安逸,你从哪领个赔钱货过来,别告诉我是跟陈莺那个死三八生的。”她端详安冉的眉眼,觉得尤其相似,心下更有愤懑。
陈莺跟她总是不对付,她把人气到回了俄罗斯,也说服安逸另找一人。
安逸对待母亲是唯唯诺诺的,他见过她的暴怒,也见过她的软弱,他被名为亲情的锁链封锁,只有她不在场的时候,安逸才变得张扬,才拥有自我。
他爱上罗雅苑大概就是因为后者性格足够温柔,偶尔娇憨,符合他所期望的一切,能给他一个做自己主的机会。
没有人想长期被人牵制,不论因为什么感情。
九六、
安逸跟母亲说:“妈,别这么说。”他与母亲轻声细语地交谈着,向她透露安冉来临的所有辛秘。
宋沁水说,安冉不过就是和安逸足够相似,安逸才被选中。安逸自觉没有什么能耐,从旁门左道找一条貌似安全的财路,他非常乐意。
“但是安逸,你才26,带着这个拖油瓶,你好不能找到老婆的嘛?”
安逸说:“有钱了还不好找嘛。”
母亲于是同意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自此安冉成为了安冉,安家的长女,那个平白占着身份却毫无用处的胆小姑娘。
可是非亲生就是非亲生,她得不到任何偏爱,甚至被一个个规矩给约束。她要早起去晨跑,学会做早餐,她要清洗吃饭的碗,要自己去买东西。生活之余,她鲜少讲话,也不能离开房间,因为奶奶不喜欢她的声音。她那时候才4岁,可是已经比太多小朋友懂得了柴米油盐,懂得了人情世故。
可是她还是太小了,她想,奶奶怎么那么凶呢?但凡一项工作没有完成,她都要被奶奶掌掴,被衣架抽打。她是被驱赶着前进的驴,可是前方并没有一根胡萝卜。
安冉不过是从一处深渊掉入另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