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不让见风。”秦子瑜转过身,偏头看着远处的枯木:“不过总在屋里待着有什么意趣,四四方方的天,四四方方的墙,看都看腻了。”
“孤想出来透透气,这里人少,说话也方便。”
秦子峥脸上没有惊诧,仿佛对于他的到来了然于胸。
秦子瑜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李太医照料孤多年,如今告老还乡,府内却一片狼藉,其中是否跟你有关?”
“是吗,臣弟倒是不知道呢。”秦子峥轻笑出声,胸腔不断震动着,笑声略带讽刺。
秦子瑜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峥弟可不像不知道的模样。”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不过是个太医而已,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这是他应该做的,如今既走了,皇兄便当他已经回乡不是很好?”秦子峥摇头晃脑的走到桌前,茶已凉,他却丝毫不觉,举起茶杯灌进嘴里,长袖随风而起,掩盖住了他脸上的神色。
秦子瑜缓慢跟上,庆康过来扶,他摇摇头:“你先去外面,离远些。”
“是。”庆康行礼后退下。
秦子瑜走到秦子峥身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现在没外人了,峥弟可以说了吧?”
秦子峥装傻:“皇兄想让臣弟说什么,臣弟什么也不知道。”
“好,你可以不说,孤只问一句,李太医的家眷现在安否,点头或者摇头便好。”秦子瑜紧盯着秦子峥,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陈茁,他都需要一个答案。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光想起李太医那双年迈浑浊的眼睛,心情就会沉重。
两人相视半晌,秦子峥点了下头。
秦子瑜如释重负:“那便好。”
“虽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但活着就有希望,至于李太医的事,孤早晚会查出来。”
“快到午时了,峥弟随我去东宫一同用午膳如何?”
话音刚落,庆康喊道:“殿下,景王爷,御前的庆海公公来传话了!”
秦子峥放下茶杯,低声道:“看来要辜负皇兄好意了。”
庆海爬上台阶,出现在二人眼前,他手里挥着拂尘,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眼间距略宽,显得特别刚正不阿。
见秦子瑜在,庆海行礼道:“皇上在重华殿偏殿摆膳宴请景王,贺王爷痊愈,太子殿下也去热闹热闹吧。”
“既然父皇特意宴请峥弟,孤便不去了,望庆海公公替孤传个话,问父皇安。”秦子瑜很识趣,皇上对他毫无父子之情,没得过去讨人嫌。
他正要走,庆海公公往左一步拦住,半俯下身子:“殿下不如亲自去问皇上,皇上定会高兴。”
秦子峥道:“皇兄陪臣弟一同去吧,若是丢下皇兄不管,皇上知道了恐怕会动怒,到时候臣弟可要大祸临头了。”
庆海的身子更低了:“皇上也很想念太子呢。”
这话等于在明示,从他出东宫时,皇上就已经知道,请别人的儿子却把自己儿子放在一边,传出去有损皇帝仁爱之名。
“是孤考虑不周,该早些去重华殿请安,有劳海公公前边带路。”秦子瑜微笑。
“不敢。”
几人一同上船,庆康在秦子瑜身边半步不离的服侍着,怕他站不稳摔下去,船上有房间,桌椅摆设一应俱全,谁也没进去。
东湖岸边已有轿撵等候,专门为秦子瑜准备。
重华宫外守卫森严,黑漆漆的铁甲,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连声咳嗽都听不见。
越过第一道门,第二道门随之打开,庆海道:“殿下同王爷进去便是,奴才就不去了。”
“好,公公辛苦。”秦子瑜点头。
他脱去披风交给庆康:“你在这里好好陪着海公公。”
庆康应下:“是。”
秦子瑜和秦子峥相携进殿,两人身高差不多,秦子峥落后半步,动作整齐潇洒,远远看去俨然一对俊俏兄弟。
两人都没想到殿内除了皇帝还有别人。
西厂督公——萧赐。
秦子瑜请安结束朝他看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萧赐陡然眯起眼睛,被秦子瑜身上的衣服明晃晃的刺了一下。
他讨厌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