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现场外部,在对面的某咖啡厅中,看到骤然变化的室外气氛,始终低调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的降谷零也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他是来注意炸弹犯的动向的。
虽然之前那位神秘人给出了停止调查的要求,但是之后联系就断了,降谷再也没有受到过来自哪个神秘邮箱的邮件。他手上唯一的线索是神秘人曾对炸弹犯感兴趣过,降谷自然不会错过这唯一的切入口。
不过即便目的完全是为了观察,在看到自己的同期挚友踏入被炸弹犯安放的危险炸弹的区域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紧绷了起来。
松田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两下子嘛。
降谷那已经习惯了冷静的银灰色眼眸里难得的闪过了几分感触的淡紫,但又极快的被他重新用伪装掩盖。
他没有能够用来逗留和感叹的时间,在确认现场一无所获之后他就要立即动身前往下一处地点,下一道指令已经发来。
炸弹犯曾向组织投诚,朗姆对于这样无能的罪犯毫无兴趣,只是因为神秘人的特殊要求而放置了对方的请求,现在确认对方毫无价值之后,对方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打扫干净。】
降谷没有再去看那封满是血腥味的邮件,他放下几张纸币,缓步离开咖啡馆,转入小巷,步伐加快。
潜入者被迫举起屠刀,哪怕挥下本身即意味着正义,但以不寻常节奏跳动着的心跳依旧揭示了他的心中抗拒。
可惜选择的权利从来不在他手上。
隐入小巷的黑暗,降谷零就像从一开始就与其相伴一样,死寂的阴影一点点的侵入到了炸弹犯所在的位置,然后就在行刑时刻即将到来时。
“嘭!”
一道完美的弧线从空中划过,不知名的人形物体飞起又落下,重重的砸在了小巷角落的垃圾堆里,降谷零的表情被惊得空白了一瞬。
只是空中模糊成幻影的一帧,他依旧精确的辨认出了对方是谁,毕竟他已经查对方查到连幼儿园尿过几次床的经历都清清楚楚的程度了。
但是...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脑袋极其罕见的出现了死机情况。
为什么炸弹犯,会在空中飞?
枯叶和垃圾袋被碾压得轻响,降谷立即意识到现场还存在着第三个人,身体已经在大脑转动之前本能的隐入了黑暗中,一道有些熟悉声音传了过来。
“就是你这个混蛋...”
小巷里随意堆积的物品和杂乱建筑的突出很多,降谷的视线被遮挡住了,只能听到那边互殴与单方的暗压着极度愤怒的低吼。
他静静的等着,直到重物落地声再次响起,炸弹犯被人拽着衣领摔到地上时,一个退后几步的身影才显露在了光线之下。
降谷看到那人抬手擦了一把鼻子,带下不少鼻腔里涌出来的血,然后露出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蓬蓬黑色卷毛。
嗯?
降谷零猛然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用力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除了脑子转不太动,视力也开始出现幻觉了,可是当他再次慎重的回头,却还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池面脸。
不到半小时前,还穿着整整齐齐的防爆服,被众人簇拥着从拆弹现场出来的,今天毫无疑问的英雄的卷毛警官,现在正站于一片黑暗之中,脸上全是暴戾。
他洁白的衬衫已经沾满了灰尘变得褶皱不堪,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的血迹飞溅在身上,凫青的眼眸已经沉成了深深的暗色,涌动着令人惊惧的情绪,就像是…
降谷零突兀的出现了一种念头。
就像是最为珍贵的东西被对方毁灭,在困兽穷途末路时发出最后的绝望怒吼一样。
他心中一惊,难道是萩出什么事了?
围观者思绪万千,而作为当事人,在拆解玩炸弹之后千辛万苦终于抓到了炸弹犯,将其爆打了一顿打松田只有一个念头。
还是打轻了。
站在房门口,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松田还是有些没忍住的磨了磨牙。
要不是因为自己追上对方和之后其他队友追上来之间的时间差间隔太短,他一定能给对方留下更加记忆深刻的大礼。
从把萩原留在家里,到前往现场解决炸弹,到暴打炸弹犯,最后再到将其扭转给相关机关,11月7日的每一个环节都完美的进行了下去,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
松田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客厅。
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查特给的药药效似乎有些太强了,萩居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都还没有醒,这药本来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松田还记得那天深夜他急急询问查特时那边快速而用词古怪的回信,不禁又怀疑了一下对方所说的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真实性。
查特这小孩看上去就非常缺乏系统的官方教育的样子,从小又是在组织那种复杂黑暗的环境下成长的,不会认为只要人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能喘气,就算是没有副作用了吧?
松田放下了手中采购回来的大包小包,又无语又担忧的想着。
这里面一半的东西都是食材和吃的,萩睡了这么久肯定会很难受,他决定好好的做一顿饭给萩赔罪,之后要杀要剐就随便萩吧,他这一次的确是出尔反尔了。
非常心虚的卷毛警官一边想着一边去关门,可就这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凉,冷硬的触感传来。
这种感觉松田上辈子曾经非常熟悉,只不过他一向都是将其施加于他人的那一侧,而非...
松田抬头,萩原就站在自己面前,一串银白的手铐将两人的手死死的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萩原抬起了自己与松田被拷在一起的手,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像只有这样,小阵平才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