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羽还在等消息。
只是,群里原本叽叽喳喳的人这时候却销声匿迹似的。
「横河桥爆胎了!sos!」
「有人没有?」
当然没人回复了,她看了眼信号条,甚至半格都没施舍给她,顿时丧气。山里基站建得少,最近的村子,也就是她要去的地方还隔着十多公里。
这下全完了。
她检查了一下车轮,简直惨不忍睹,不知道是那坑洼的路害的还是铁架桥上什么东西戳中了轮胎,总之面前扁到贴地的轮胎让她心情急转直下。
什么美景,什么稻城亚丁,都去他妈的吧。
难怪租车行的老板昨天欲言又止,敢情是为了坑她。
无良商家,等她恢复了通讯,定是要同他理论一通。
但现在这个打算也只能被憋在肚子里。
“要死啊!”她发泄似的大喊了一声,居然还听见了回声,从各个山体往回撞,不像她骂人,反倒像她被人骂了。
她深呼吸要自己沉住气。
“冷静,冷静。”提醒自己。
念叨完后绕到后备箱找千斤顶和备胎。
还有打气筒,她记得那个老板跟她说后备箱里有一个来着。
在哪儿呢,她翻来翻去,心情糟到手忙脚乱,又准备骂人,但还好,这回倒没辜负她,总算在夹缝里找到。
换备胎这事林晴羽并没有经验,她只能先试试给轮胎充上些气,也许还能坚持一会儿,起码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破地方,怎么就没一个人经过?
她沉重叹口气,把左后胎的充气盖一扯,连上打气筒,电动的气筒开始工作,噪声轰轰隆隆,她赶忙蹲着看有没有进气。
低头,定睛。
等了两分钟。
毫无变化。
气充不进,说明轮胎破损得很厉害。
林晴羽顿时烦透了,气得咬牙切齿地把打气筒往后备箱里一扔。
再看手机,还是像死机了一样没有回响,真是活见鬼了。
但她平时情绪挺稳定的,今天尤其恼火,多多少少还沾了另一个人的缘故。
她不愿意深想,站起来去倒腾备胎。
可第一次遇上这事,千斤顶她不会操作,不知道该往哪里塞才能将车子顶起来,又不知道轮胎该怎么拆装,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薄薄的额前刘海被她抓的乱七八糟,一脚又踹上轮胎。
“去你大爷!”一天之内说了一整年的脏话,骂骂咧咧地把衣服一脱,摆烂吧。
这烂透的世界。
林晴羽爬到车头上,把脸一蒙,宣告暂时放弃。
总会有人找她的。
同事,朋友,家人。
或者……
她一下坐起来,赶忙翻手机。
付思齐,对,还有他。
可是下一秒又丧了气,他收到那条消息应该不会来了,更何况,她觉得他救她的可能性还没有他幸灾乐祸的可能性大。
她又躺下去,再次将衣服蒙上脸。
春日的阳光并不热,反而有股暖意,刚刚那一番倒腾使她腰酸背痛,手也完全没了力气,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昏沉了起来。
意识缓缓脱离,耳边只剩下铁架桥上的风摇铁索的声响。
还有……
“林晴羽。”
谁在叫她?
林晴羽一把抓下衣服坐起来,一双乌黑瞳孔近在眼前,里头藏着刀刃,要戳上她。
她立马揉揉眼睛。
“你……”
“你什么?”付思齐表情阴沉,声音极低,像压着某种情绪似的。
林晴羽不自觉后退,“你怎么在——”
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原本在头顶的暖阳移动了方位,落在山的那一头。
她顿时清醒,“几点了?”
一边说一边看向手机屏幕。
下午两点,居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睡了两个小时!
“完了完了完了。”她飞快跳下车。
付思齐一把拉住她,正要开口,林晴羽快速看了他一眼,“你车呢?快,送我去横水村,我同事还在等我。”
付思齐心里有团火,故意不动。
“干嘛?走呀!”说完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态度太强硬了,软下来,“拜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付思齐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看得林晴羽心内发毛,“怎么了……”
“没事。”他垂眸压声,拉着她手上车。
林晴羽还没特别感受到过来他手传递来的温度,已经被他拉着到了车边,他把门一开,将她塞进去。
没错,是塞,推着她的背,带着怒气。
“你在生气……?”林晴羽意识到了,皱起眉小心翼翼问。
她又做什么了?是她用命令式的语气让他不高兴了?“我不是故意这样跟你说话的,我有点着急——”
付思齐似乎不想听她说话,打断她:“安全带。”
林晴羽迅速拉上扣好,然而又回头看了眼爆了胎的车,“那,车怎么办?”
“回来再处理。”
说完这句,付思齐便再也不发一言,也不主动提及自己是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的。
林晴羽自然也没功夫想这些,一个劲看手机信号有没有得到恢复,提心吊胆了一路,终于在进入横水村范围之后看见了信号一点点恢复。
屏幕在恢复信号的那一刻被消息和未接来电覆盖。
她赶紧回电给一个同事,“我到了,现在来找你们汇合。”
“村委会,就在前面。”扭头对付思齐说。
“我是你司机?”付思齐瞥她。
“不是,”林晴羽被说得词穷,恰好一同事出现在窗外,来不及再解释,拍拍他手臂,“停车停车。”
“你等我,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说完下了车。
付思齐看着她飞速跑走,那外套甚至穿得歪歪斜斜,脚步急促,心里原本燃起来的火像被泼了盆冷水。
他生什么气呢?
她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