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弥进门时看到他书房里亮着灯,一排排的书柜里塞满了书,他招呼完自己后又回去了一会儿。
“那我是不是打扰程哥啦?”
“不打扰,你来了我正好休息一会儿。”程凯看了他一会儿,“跟男朋友闹脾气?”
“不是男朋友。”
程凯眼里动了动,还没再问就听陈弥悠悠地说:“前男友。”
“分了七八年了。”
程凯哦了一声:“那现在这是,”他猜测道,“追钱债还是情债来了?”
陈弥被问得微顿:“都不是。”他要是给谁花了钱绝没有还要回来的道理,要说是情债——
当年他俩分得是仓促了些,真论起来也算好聚好散,要不他这会儿不能在这儿死皮赖脸。
陈弥放下蓝莓,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大概是想吃回头草吧。”
“那我待会儿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叫你念念不忘了七八年,”程凯笑道,“你们是同学?”
陈弥也笑:“嗯,大学同学。”
陈弥对自己贪图楼行川的脸和肉|体这回事向来坦荡,他就是在迎新大会上对排在后台一闪而过的帅气Alpha一见钟情,立马就要人查到了楼行川的资料。
尹泽知道他肤浅,但对于他放弃整个鱼塘,去河里捕一条坚决不肯落网的鱼这一行为仍然表示不理解,光看皮囊的话,陈弥的鱼塘里多的是能拿得出手的。
他怎么反驳尹泽来着?
哦,陈弥记得自己说:“生理性喜欢,懂不懂?”
尹泽打着越洋电话嘲笑他:“得了吧,别把‘见色起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可是见色起意的只有陈弥,楼行川是真他妈难追啊,折腾了小半年,第一回主动的陈弥才把人拿下。
程凯:“校园爱情,很美好。”
陈弥回忆:“确实。”
“那为什么要分手?”
“这个呀,”陈弥摆出副头疼的模样,很是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呢。”
这是实话。
放在以前,陈弥不爱谈这些。
有什么可谈的?为什么分手?分手的理由千千万,归根到底就是一句不爱,有感觉就谈,没感觉了就脱身,他一直不纠结其中。
但他和楼行川为什么分手,他也不知道。提分手的是他,被分手的其实也是他。
程凯看他这反应以为他不愿意说,自觉问过了线,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一堆陈年旧事,没什么不能提的。”陈弥摆手摆得洒脱得不行,“程哥,你这儿有没有吃的,我——”
“铃!铃铃!!”
门铃突然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敲门的人按铃的频率越来越快,一声没响完就被下一声截断。
程凯和陈弥互相看了一眼。
程凯点了下门口:“人来了,我去还是你去?”
陈弥坐起来,把手套回袖子:“我去吧。”看这情况好像演得有点过了,万一楼行川动起手来,他对不起好心收留自己还给他吃蓝莓的程凯。
楼行川性子沉,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情绪波动,陈弥偏偏就爱挑战,对惹他生气这件事驾轻就熟,虽然往往是以自己被草一顿收尾也乐此不疲。
用楼行川被惹急了时骂他的话来说就是“欠|干”。
陈弥现在很满意,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是楼行川没错,但跟陈弥想的不太一样。
七年不见,以前那个穷酸学生如今长成了深色西装长裤的总裁,剪裁合身料子高级,是手工定制款,他脚下踩着一双纯黑方头皮鞋,稍微有点跟,本就优越的身高直超一米九。
那张脸褪去了青年的青涩,变得成熟英俊。
两人四目相对。
楼行川脸上没有陈弥期待的愠怒,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波澜,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双不带情绪的眼睛微微俯视下来。
陈弥没见过这样的楼行川,以前就算是生气,他阴沉着的脸上也有鲜活的情绪,而现在好像一座散发寒意的冰川,想要把靠近的人无差别通通冻死。
包括他。
门外的空气中非常平静,他没有闻到一丝一毫属于楼行川独有的雪松信息素味道。
就好像楼行川此时非常平静,陈弥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完全无法使他产生一丁点儿波动。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
陈弥把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抛到一边,靠在门框上歪了歪头,跟多年前评论那张表白帖一样无比庸俗老套地开口:“嗨,好久不见啊楼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