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掐疼的肉被梁文涛松开,我刚松一口气他却猛地一下子从正面掐我,我着实没反应过来,眼角的泪都被逼了出来。
“我明明堵赢了……”
“那TM是你赌的吗?你眼睛瞎了吗?!他作弊了!”
他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把我给掐死。
“咱俩的交易可是有目共睹的,要保持好的信用就不能杀我……”
我用嘴大口呼气,却怎么也进入不了血管,胸腔里憋的难受,喉咙里发腥,眼前白光闪烁,我又要死了。
……
重生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好好看看妈,妈会长命百岁吗?杨梓辰以后会改变命运吗?还有……还有许泽韶,我哥。
我最对不起他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连老天再给我的机会都弄没了。
好牌总是让我打的稀巴烂。
小时候和我哥打牌他会让着我,把钱全给我让我买糖果,我打不赢他还会一直走水说“我要不起”。
长大了就没人让我了,甚至暗下做手脚让我输。
都怪我……
我对不起我哥。
要是这次死掉再重生我决定……决定和他好好相处……
脑子里闪过好多片段,突然脖子一松大口新鲜空气灌入我的口腔,求生欲迫使我用力呼吸,脑子昏昏沉沉过后是清明。
“TM的,最多算平局,等老子下次找到机会弄死你。”
我瘫坐在地上,胸口不停起伏,台下异常激动,都乱成一锅粥了,赢钱的人懊恼为什么不当初多压男人点钱,输的人破口大骂,叫男的去死,怎么还带武器明明是作弊什么什么的。
等瓜分完钱财后都陆陆续续离场,玻璃罩被工作人员擦拭干净后重新升起,大狮子的尸体被几个工作人员抬下去,台上地面上全是血。
干涸的未干涸的都有,这些他们不清理,像是要给战场添上几分豪情,又像是为这个地方添上一抹吃人的证据。
没有人管男人,一般这种半死不活的人会把他们晾一晚上,第二天检查发现死了就直接找个地方埋了,要是没死就自己爬出去。
男人还有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着,身下还是流血,似乎止不住了。
直到全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跌跌撞撞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台子那边跑,男人大概三十多岁,他脸上模糊不清,全是狮子飞溅到他脸上的血液。
嘴唇由于过于疼痛被自己咬伤撕裂,四肢残缺的不成样子。
他睁着眼,眼眶里虚无一片,他手指动了动嘴也张了张,像是要对我说什么,我走近偏头去听。
“告诉……告诉娇娇,邢筱……邢筱是个坏男人……”
“娇娇是谁?”我问他。
“娇娇是——”他颤颤巍巍抖着手塞给我一张被血浸泡透的纸张,没说完就彻底昏死过去。
我把男人半拖出去借了个电话,打了120。
生死由天定,我只能帮他到这里。
*
我转身要一个人走回家,冷风吹的我瑟瑟发抖,我捡了几片手机碎片装了起来,我手塞口袋里胡乱摸着,指纹印在上面,汗液沾在上面,黏黏糊糊的。
眼睛也被风吹的发涩。
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场景,血好多,跟许泽韶那个时候好像。
许泽韶要是那一天真死了我该怎么办呢?妈该怎么办呢?
我一个人在马路牙子上踱着,鼻头太酸了,努力挤挤眼睛,用袖头抹了眼尾给了自己侧脸一巴掌。
很重,把我自己扇的脑袋昏昏的。
走到近四个小时,从市里走到镇上,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没有,连个照路的灯都没有。
我蹲坐在地上开始抽噎。
小时候我贪玩,走丢过一次,那时候记性差找不到路,天气慢慢黑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我生命里只剩下虚无的黑。
同样的动作,蹲坐在地上。
手脚渐渐发凉,我哭的脸颊发僵发麻。
我像是荒芜已久的原野,似乎想不到什么方法可以让这片土地起死回生,生机昂扬,可它偏偏就是迎来了属于它的春风。
远处传来一丝柔弱的光亮,那抹光照柔和不刺眼,我埋在膝盖里的脑袋缓缓抬起,灯光后的脸越发清晰,淡粉色的桃花眼,并排的小黑痣。
我双臂环上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哭诉。
“为什么不早来……不早点找到我……哥,我好冷……”
抱着的身体一颤,他放在我背后的手一上一下地抚摸安抚我,把我紧抱在怀里,他身体上滚烫的温度传接给我,额头上的汗液滴落在我的脖颈上,背后也湿了一大片。
“小宁,哥错了,是哥来晚了。”
带着喘息的嗓音穿过我的耳膜。
那抹灯光打到我身上,他手从我后背移动到胸前,似乎很慌乱,他一只手解着我领口的扣子,焦急问我:
“怎么这么多血,是受伤了吗?小宁……”
我抓住他温热的手,摇头看他,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仿佛是梦又或许是幻觉,现在的景象与多年前的景象贴合在一起我摇摇头道:
“这不是我的血……”
我脑子太沉了,记忆系统像是彻底混乱,许泽韶弯腰把我抱起来,我揽着他的脖子,嗅着我们身上共有的洗衣粉香味,躺在他怀里看着乌漆嘛黑的天。
“哥,手机……手机坏了……”
“你给我的手机坏了……”
“坏了哥给小宁买新的。”
一路上风很凉,可我却觉得身上很热,我觉得这不是真的,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