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说：“你并不后悔。”

赛里斯站在楼梯的阴影里，说：“是的，我并不后悔——导师是错的，我们的研究不该被用在疯狂的犯罪领域，它本可以帮助更多人。”

克莱恩医生问：“你不打算完成那项研究了？”

赛里斯低头摸摸炸毛的小面包，跟眼神凶恶的小面包对视，并认真地回答：“是的，如果它一定会被用于危险的犯罪，那我宁愿它没出现过。”

克莱恩医生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他说：“好吧，那你联系我是为了什么？”

赛里斯问：“你能帮我联系到导师吗？我想问问他能不能给我染发剂的配方。”

克莱恩医生语气微妙：“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

赛里斯无奈地叹气：“上次我说我在韦恩企业找了一份工作，他就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虽然不是不能用其他号码拨过去，但那毕竟是他的导师，赛里斯还是觉得应该礼貌一点。因为他真的很需要这个不伤头发的染发剂配方。

“你确定他会给你？”克莱恩医生调侃他，“万一他还在气头上？”

赛里斯觉得事情可能就是这样。

他的导师是个非常固执的人，生气能生一个月，赛里斯每次都拿导师没办法。但好在他会笑，也会撒娇，他的导师也拿他没办法，他们半斤八两。

“那我只能多求他几次了。”赛里斯爽快地回答。

“听上去有些难度——我就在附近，你等我问问他。”克莱恩医生说。

听筒里沉寂了一会儿，就重新传来了声音。

“他说让你今晚去阿卡姆见他，那样他会考虑。”

“今晚？”

赛里斯一愣。

晚上，去阿卡姆疯人院？那个满是反派、神经病和疯子以及一个他导师的阿卡姆疯人院？谁会晚上去阿卡姆啊，蝙蝠侠吗？蝙蝠侠进去也得被一群神经病反派围攻吧？

所以他能雇蝙蝠侠替他去跟导师见面吗？

克莱恩医生回答：“就在今晚，阿卡姆病院，弗罗斯特说他想跟你谈谈。其实我不建议你来这里，但如果你一定要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知道了。”

“你会来吗？”

“……”

赛里斯沉默了很久，说他会考虑。

不——他不会考虑的，他还没疯到为了染发剂半夜去阿卡姆的地步。

他挂断电话，低头看小面包。

小面包发现他到现在才看它，干脆团成一个黑漆漆的团子，不理他了。

赛里斯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走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很轻的咔嚓声。

他往公寓门口看去，看到了火柴·马龙。

依旧是那身大衣，没什么记忆点的相貌，火柴·马龙收起打火机，看了过来。

“你住在这里？”

这像是个非常平常的问句。

但赛里斯知道火柴·马龙正在寻找约翰·布莱温斯，他都找到这里来了……也就意味着他找到了约翰，或者说查到了约翰先生原本的住址。赛里斯上次说他跟约翰·布莱温斯没什么交集，这是一见到本人就会被拆穿的事。

而且，赛里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他眨了眨眼，明亮的蓝色眼睛里倒映着雨后哥谭晴朗的天空。他对火柴·马龙露出一个礼貌的笑，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马龙先生。不，我只是来找约翰·布莱温斯先生的，上次你说的话我有点在意，刚好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就来看看。”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灰黑色的半透明面板上，【恐惧之瓶】的进度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涨到了96%。

上次看还是34%。

赛里斯有个猜测，这个进度条只有在他遇到火柴·马龙的时候才会涨。起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

那么——

进度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涨了62%，怕不是意味着火柴·马龙已经在暗中观察他很久了，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就跟上次遇到罗宾的时候一样！进度条动不是因为罗宾，是因为火柴·马龙就在不远处看他和罗宾！

中年男人打量着赛里斯，并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事实上，作为一个黑.帮来说，他现在的行动已经足够礼貌温和了。

他看着赛里斯的眼睛，说：“你不擅长说谎。”

赛里斯很少说谎，真的。

他认真地说：“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马龙先生。”

火柴·马龙平淡地陈述事实：“所以你没有说谎，只是没说出全部的事实。你是来见约翰·布莱温斯的，但你也住在这里，赛里斯·希尔。”

赛里斯沉默。

火柴·马龙：“我打过你的电话，那个号码已经被注销了。”

赛里斯继续沉默。

火柴·马龙看向他的头发，问：“染发剂？你原本的发色是黑色。”

赛里斯呼气。

不等火柴·马龙继续说，他就看着眼前的系统屏幕，低声恳求：“请你不要问，马龙先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求你了，please。”

金发的年轻人低声下气，偏浅的蓝色眼睛好像有点失焦，他动了动嘴角，但完全笑不出来，最终做出了弱势的姿态。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请求，肩膀因为不安而颤抖。

……58、59、60。

进度涨到了99%。

赛里斯冷静地想，所以是每分钟提高1%，非常简单的时间换算机制。但为什么是火柴·马龙？

“马龙先生，”他说，“我只是个最普通的哥谭人。”

他看着【恐惧之瓶】的进度到了100%。

一条提示弹了出来。

【瓶子里装满了恐惧。】

【栖于哥谭的恐惧之翼扭转了未来的指针，划下第十三个命运的刻度。】

【您的下一次模拟变更为B·A·T模拟。】

【B·A·T模拟：你将拥有一个新的开始。你出生在哥谭名门韦恩家族，你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你是哥谭上流社会的一份子，也是这座城市阴影的一隅。】

韦恩家族？

可“恐惧”是靠火柴·马龙刷出来的……火柴·马龙和韦恩家族有什么关系？难道布鲁斯·韦恩有个流落在外的兄弟，别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其实他一直就在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