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扶起来后,痛苦地捂住腹部,一阵龇牙咧嘴,低声道:“哥,这伞……会不会……”
洛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也没再提防这两人,重新把破渊挂好之后,就面向正在沉思的尹眠。
“走。”
青年突然抛下弟弟,猛地冲上前来,情绪激动得几乎失控,可他的声音却压得极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
语气卑微得近乎乞求。
“她……墨凤,是不是还活着?”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身体也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波澜。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抓住,哪怕只是一丝渺茫的可能。
洛君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把右边的墨发轻轻捻了捻,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确实遗失了过去,那些模糊的记忆如同散落在风中的碎片,再也拼凑不完整。
“墨凤……”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咀嚼一段遥远的回忆。
然而,她很快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疏离,“不知。”
她的生活早已归于平静,不愿再被过去的波澜打破。
即便心中有那么一丝触动,她也选择将它深埋心底,不再触碰。
尹眠觉得,这青年倒也是个怪人,上前两步拦住他,冲他礼貌似地抱拳。
“抱歉,但是……告辞。”
少年听完,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猛地扑上前,紧紧揽住贪狼的肩膀,他的眼眶通红,手指微微颤抖,连声音都抖得不成调子。
“哥,我们走吧……走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仿佛再多停留一刻,心中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他一想到那个名字,日日夜夜,夜夜日日,都无法抑制住悲哀。
贪狼感受到弟弟的颤抖,心中一紧,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我们走。”
两人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少年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回忆的荆棘上,疼痛,却又难以割舍。
哭狼明白,对于那年的大爆炸,那年的重返人间,他们两个,谁也无法摆脱巨大的阴影。
就算是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也是如此。
墨凤等人的死,困住了他们所有活着的人一辈子。
贪狼狠狠地一拂袖,“再会。”
转身的人预料到他们一定会再次见面,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竟然还带了一个熟人。
……
七日后,鬼渊河。
洛君倒是不认识路,方向感却意外的好,明明对很多事物都没有记忆,可就是凭着感觉找到了这里。
此时,鬼渊河面平静无波,四周景色祥和,丝毫看不出任何与“鬼渊”二字相关的迹象。
然而,据当地居民描述,每逢雷雨交加的夜晚,或是子时阴气最盛之时,这条河便会骤然变得阴森可怖。
河水会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骨髓,河面上鬼气缭绕,令人不寒而栗。
“要不先让我探测一番?”尹眠低声说道。
眼前的景象平静无波,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她取出罗盘,指尖轻轻拨动指针,目光专注地注视着罗盘的反应。
洛君依旧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可是,罗盘却丝毫没有动静,尹眠纳闷儿上了,“不对劲儿啊……”
“子时。”洛君吐出两个字,没被遮住的眼眸,依旧盯着河面。
尹眠不知为何就相信了,虽是得了答案,却依旧纳闷,无边的河水静谧又神秘,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两个字儿。
隐墓。
所谓隐墓,就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激活后方能现世,甚至连专门的探测仪器也察觉不到蹊跷。
这么罕见的玩意儿,就这么被她遇见了?
当然,也可能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墓,但尹眠就是相信洛君。
两人决定在河边等待子时的到来,为了更接近河面的情况,尹眠还特意租了一条小船,准备在必要时划入河中探查。
夜幕降临后,气温骤降,仿佛一瞬间从夏日跌入了寒冬,寒意刺骨。
守在鬼渊河边,阴冷的气息更是无孔不入,令人忍不住打颤。
太阳才刚刚落山,鬼渊河中央便悄然升起了浓重的雾气,仿佛一层厚重的帷幕,将河面笼罩得严严实实。
雾气中隐隐传来阵阵鬼哭声,凄厉而幽怨,听得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渗人的很。
尹眠紧了紧衣襟,目光凝重地望向那片被雾气遮蔽的河面,低声说道:“这地方果然邪门,子时一到,怕是会更可怕,唉!”
而尹眠的手却还是热的。
月华若水倾洒在河面上,就像是一条银色的白练,这在恐怖中又无形掺杂了一丝神秘。
她抬眸,不知不觉就往洛君那边看,突然发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洛君背的棺材在月下的影子清晰无比,可是,洛君本人却是没有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