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场骤然消散,扎格踉跄了一下,被赛罗牢牢接住。两人跌坐在结晶地面上,喘息着看向周围——以扎格为中心,半径50米内的一切都回到了更"年轻"的状态,就像时间被倒转了一样。
"看到了吗?"扎格虚弱地指着那些结晶,"连亚尔戈斯也无法抵抗这种逆转,当两个法则碰撞..."
"就会相互湮灭。"赛罗替他说完,声音干涩,"包括载体本身。"
扎格点头,疲惫地靠在赛罗肩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训练外如此亲密接触,但谁都没有力气去在意了。赛罗的手轻轻抚过扎格胸口的能量核心,那里的符文仍在微微发亮。
"回归法则..."赛罗突然说,"你一直用这个词,但它到底是什么感觉?"
扎格沉默了很久。星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想象一下...你所有的记忆、情感、意识,都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波动,没有'你',只有...存在本身。"
"那不就是死亡吗?"赛罗的声音发抖。
"不,比那更彻底,"扎格轻声纠正,"死亡至少留下痕迹,而法则...只承认规律。"
“到时候...我会无处不在...”空洞的眼灯遥望着星河,诞生于此,回归于此。
赛罗突然扳过扎格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在撒谎。"
扎格的眼灯微微闪烁。
"你害怕。"赛罗逼近他,额头几乎相触,"你害怕得发抖,却还在用'回归法则'这种漂亮话来安慰我,但我知道真相——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终结,连一点'你'都不会剩下!"
扎格的伪装终于出现裂缝,他的手指抓住赛罗的手腕,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那你想要我怎么说?!"声音第一次带上情绪,"说我恐惧?说我每晚梦见虚无?说我希望有人能阻止这一切?!"
喊声在荒原上回荡,扎格猛地住口,像是被自己的失控吓到了。赛罗只是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深不见底的悲伤。
"对,我就要听这些。"赛罗轻声说,"我要听真实的你,而不是那个该死的来访者程序。"
扎格的身体慢慢放松,最终瘫在赛罗怀里,他们就这样坐在星空下,一个不再掩饰恐惧,一个不再假装坚强。
"我很害怕。"扎格终于承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
赛罗收紧双臂,将对方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怀抱里,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他。
"我不想消失。"
"我知道。"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赛罗的拥抱变得更用力,仿佛要把这些话都压回扎格体内,让离别永远无法成真,但宇宙法则从不因愿望而改变,无论这个愿望多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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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离子火花塔的顶端是光之国最高的地方,也是唯一能避开所有监控的私密空间。扎格和赛罗肩并肩坐在塔尖,看着脚下如梦似幻的晶体城市,从这里望去,整个光之国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永恒而脆弱。
"小时候我经常偷溜上来。"赛罗突然说,"觉得在这里能看得更远,也许...能看到父母的样子。"
扎格安静地听着,他很少谈论过去,那太奢侈了。
"后来我才明白,重要的不是看得多远。"赛罗转头看他,"而是和谁一起看。"
扎格的眼灯微微闪烁,除了撕心裂肺般的强烈情感波动外他很难哭出来,但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能哭。赛罗似乎读懂了这个眼神,轻轻将额头抵上他的。
"1997年不算短。"赛罗轻声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
"吃遍所有地方的蓝莓布丁,在宇宙的每个角落留下我们的名字,把泰罗的披风偷偷染成粉色..."赛罗咧嘴一笑,"还有最重要的——创造足够多的回忆,多到连宇宙法则都无法全部抹消。"
扎格望向远方,M80星云的尘埃在夜空中隐约可见,那是他诞生的地方,也将是他终结的见证。但此刻,在此地,有赛罗的温度紧贴着他,有光之国的光芒笼罩着他,这两样东西比任何宇宙法则都更真实。
"好。"他简单地说,手指悄悄与赛罗的交缠在一起。
赛罗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那是扎格的战斗记录仪,从不离身的装备。"我加了点东西。"他将记录仪放回扎格手中,"等你...到时候...它会自动激活。"
扎格没有问那是什么,有些秘密值得保留到最后一刻。他只是握紧记录仪,感受其中微弱但坚定的能量波动——那是赛罗的光,与他同频共振的光。
“我会永远带着它,哪怕宇宙终结。”
塔下传来寻找他们的呼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戴回伪装的面具。但在跳下塔尖前,赛罗突然拉住扎格,给了他一个毫无保留的拥抱,没有言语,没有安慰,相同频率的光隔着身体隔着护甲相互应和。
这个拥抱说尽了所有无法言表的话语:我在这里,我记得你,即使法则将你带走,我的光也会永远追寻你的频率。
而扎格回抱的力度,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