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那个被救的陌生女子终于出声,她唇瓣嗫嚅着,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的难言之隐,踌躇半晌,她还是道:“谢谢你们,但是我该走了。”
桑青青惊叹了一声,抽了抽嘴角想劝她休息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按捺下来这样的想法,“那,注意安全啊。”
清冷女子回以莞尔一笑,结霜一般的冰冷面容都如回春地柔和下来,她应了句好便转身离开了,丝毫不拖泥带水,背影像江湖上不被情爱所拖累的洒脱侠客。
“走远了。”
桑青青无防备地被玄沉杵到了腰边的伤口,痛斥出声,“你这!”
话说一半,玄沉被白洛辰挤走了,他自背后靠近,替桑青青挽好了头发,动作轻柔娴熟,丝毫没有初学者那般拉扯头皮的感觉。
桑青青好奇地侧头看他,后仰着身看他后脑勺编好的发型。见她腰部受了伤,看出她心里那点小心思的白洛辰干脆侧开一步给桑青青看个够。
她一向不太注意这个,这下一看,他的发型编得很规整精致,甚至比她的手艺还要好些呢。
“天快黑了,回去吧。”
—
他们这一来一去,既没吃到好的,也没有因为关铺一天而有个好好的休息。所有人一回到小饭馆,不约而同都找了一张自己心爱的板凳休息下来。只有白洛辰搬板凳只是为了放在桑青青抢占先机。
玄沉挤着眉毛示意霜霜看那边。
霜霜冷静地看了一眼,那时白洛辰已经开始给桑青青端茶倒水喝了。为了温度的适宜,他还特意用手背量温度,冷水热水调了几次才调了最佳的温度。
桑青青接过水杯后笑吟吟地道了谢让他坐下休息。
“既然还有体力端茶倒水,不如今晚的宴席就由你准备吧。”玄沉不怀好意地刁难他。
不等桑青青替他打抱不平,他就先一步应了下来。
“确实不是很累,既然您一个威风堂堂的大妖那么轻易地就累趴下了,那我来备餐做菜也是自然要的。”说的时候,他特意咬重了“威风堂堂”和“累趴下”几个字,说得玄沉脸青脖子红地腾起身来,不由分说地要帮忙。
只一会儿,空旷的大堂就只剩下桑青青和霜霜两人了。霜霜拿了两把蒲扇,一把瓜子到桑青青身边坐着,一只蒲扇给她,一只蒲扇自己使,两人嘴上闲闲地聊几句天,瓜子不久就扫荡一空,天色也渐暗下来。
家家户户燃上灯笼里的蜡烛之前,得力的两个男人终于在门外庭前的一块空地撑起了张桌子,摆好了勺子和餐盘,点上照明的蜡烛和灯笼,万事俱备了,才把翘着二郎腿聊得天昏地暗的两人从里面请了出来。
裴子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冷淡地看着白洛辰像玄沉一样亲昵给霜霜拉凳子递勺子一般做着这样的动作。
两两对坐一小方天地,就像是极其熟稔的亲人聚餐,无人能插入进去一般。
里面几人,除了桑青青之外的三人未必愿意看到他来这里。
于是,他很识时务地站在对街的阴暗角落里,直勾勾地看完了这一幕,心里泛酸也强迫自己全部看进去。
警戒自己:看到没有,桑青青她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对你,她只是善良天性驱使她散播的一点温暖。
那边还没吃几勺饭,就开始敬酒了。
他劝诫自己该走了,脚步却还是定在原地,控制不住地担心,桑青青好像喝不了酒呢。
“来,这杯敬桑桑。”霜霜端起酒杯,还没喝,好像就有些许微醺了。
“虽然成长很痛苦。”她拍拍桑青青的背,又凑过去摸了摸她脸颊上一大块的淤青,“但是,总的来说,桑桑脸上的伤也是她成长的象征啊!祝贺祝贺!”
听她这样鼓励,桑青青自己也鼓起了掌。
对于妖怪来说,成长的过程中总是会有磕磕碰碰的,而且,身上每多一道伤口,对妖怪来说都是这次经历的一个勋章。
这么想来,这还是桑青青的第一记勋章。
她举起酒杯,正想一饮而光,斜后方却横冲直撞地掠来一道阴影,从她身后覆上,夺过了她的酒杯哦。
“你受伤了?”
桑青青懵懵地回头,对上裴子谦那双疲累又担心的眸子,讷讷说不出话来,“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哑巴了,可是,浓稠的无月无星夜色衬得盖在她身前的裴子谦神色似乎多了一分阴翳。
是她的错觉吧。
“你是……”白洛辰不动声色地靠过来,想把她从他的怀里拉出来。
无果。
裴子谦只在意她脸颊的伤口,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轻抚,尺度把握地很好,桑青青不觉痛,只觉得自己要深陷他那双认真深邃的双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