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正朝楼上走来,沉稳有力,最后停在了门口。
“谢军师原来藏在这了。”文轻尘大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既然如此,阿晚肯定也住在附近。”
“阿晚死了。”他轻咳几声,惨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
文轻尘的情绪并不好,轻飘飘地重复着谢邵的话:“阿晚死了?”
蓦地,手中的剑直指谢邵的脖颈处,已然渗出血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他缓缓靠近谢邵,语气不带任何温度,“无非就是想让她逃跑,可我知道,昨日的尸体不是她,人定然是被你带走了。”
“谢邵,只要你将她给我,我保证你们都能平安无事地离开盛都。”
言语间尽是威胁。
谢邵抬眸,没有畏惧脖颈处的剑,直直地盯着他:“淮安王,阿晚不是一个物件,如何能称得上给或不给?”
文轻尘的剑又近了几分:“谢邵,本王的耐心有限。”
“昨日我看见阿晚了,她本想借着火势渐起之时离开,不曾想遇到了王上的手下,最终没逃过昨日的大火。”谢邵一行清泪顺势流下。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告诉文轻尘。
“那具尸体不是她!只要本王没看见她的脸,那就不是她!”
文轻尘手中的剑蓦然掉落,手微微颤抖。
谢邵缓了缓情绪,唇角不咸不淡地扯着:“淮安王,去问问你的手下就都知道了,何必向我这个无关人发难?若不是她,怎么会有一样的衣裳?”
文轻尘本来只觉得白榆晚是逃了,现下在谢邵这里知道了答案,显然有些崩溃,当下就将桌上的茶盏都洒落在地上。
楼下的紫菱怕他出事,一直在待命。如今听见这么大的动静,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王上!”
一进门便看见文轻尘跪坐在地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便有了猜想。
“紫菱,那衣裳,可有多余?”文轻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眸中带着祈求。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王上这样的神情,不知为何她的心仿佛也疼了一下。
或许是觉得王上太过可怜?
她用余光看见谢邵的眼神,微微低头:“王上,那件衣裳只此一件……”
“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文轻尘的脸瞬间煞白,失神一般怔在原地。还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紫菱一掌就劈了下去。
这情况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文轻尘再怎么样也是羌国的王上,而紫菱只是侍女。
“紫菱向各位赔个不是,王上只是忧思过重喝多了些,并非有意冒犯。”紫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谢邵行礼。
谢邵也是一怔,随后轻咳了两声:“无妨,只是以后莫要再来叨扰,待我伤好便会离开盛都。”
紫菱带着人离开,白榆晚都还处在震惊中。本以为紫菱是那种处处听命于文轻尘的人,没想到还能看到这般勇猛的一面。
不过以她和文轻尘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受重罚。
“公子,姑娘当真……”兰时踉跄地步伐过去,不小心又踢到了地上的茶盏,脚步顿住。
谢邵眼神示意林北慕带着她离开。
最后原本热闹的屋内,现在除了谢邵,就只剩下了她和江三娘二人。
“节哀。”江三娘轻轻颔首,先一步开口,拉着白榆晚就离开了这里。
既然谢邵没怀疑什么,那再好不过。
白榆晚皱眉:“师傅……”
她知道谢邵说的是谎话,那晚她离开时,并未看见谢邵。
“事已至此,之前的穆婉清便已经死了。”
江三娘叹了口气,想来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事,过不了多久文轻尘就会将城门打开。
她看出白榆晚的欲言又止,作为师傅,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宋览已经在制解药了,虽不一定有效,但也值得一试。”
“谢邵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好好处理你的事。”
她也是听风楼的人,自然知道白榆晚让人去查了什么。和上官颂今对上,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师傅,你说王爷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江三娘捂住了嘴。
江三娘:“他虽然帮过你,但这么多年,恩情也该还完了。”
即使是回了房,她的这句话还一直在白榆晚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她之前就察觉出有些不对,但一直不敢。上官颂今对她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现在种种证据,均指向了他。即使再不愿相信,也不能让人有祸害虞国的机会。
哪怕,是她一直珍视的人。
“白姐,你还没睡啊。”穆兰揉了揉眼睛,看着屋内还未灭的烛火。
地上散落着的零星几个酒坛,而白榆晚此时正捧着一坛酒半靠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