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机场玻璃幕墙蜿蜒而下,模糊了起飞跑道的灯光。温翎站在计程车旁,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安娜的第二条短信映入眼帘:「他跑遍了整个航站楼,现在在问询处查监控。」
温翎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机场特有的金属味道。她转身望向出发大厅,透过雨幕和人流,隐约能看到问询处排起的长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光之痕》的封面,皮革触感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更加柔软。
"要回去吗?"司机摇下车窗问道。
温翎点点头,拉开车门时,一本相册从包里滑落——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制作的《时光印记》,记录着半年来俞瑾言所有的瞬间:他在画廊灯光下专注的侧脸,在医院走廊倚墙小憩时微蹙的眉头,在暗房红色灯光下被镀上一层柔光的轮廓。最后一页是她昨晚才加进去的照片——俞瑾言站在雨中的医院门口,黑伞完全倾向她这一边,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浸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你总是这样,把关怀藏在严厉之下。如果远行是你的选择,请带上我的祝福;如果留下是你的决定,这里永远有等待你的港湾。」
"小姐,您的相册!"司机提醒道。
温翎弯腰捡起相册,封面上有一处被雨水晕开的水痕。就在她犹豫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出航站楼大门,在雨中四处张望。
俞瑾言的白衬衫已经湿透,贴在身上,手里紧攥着她托人转交的礼物袋。他的金丝眼镜上满是水珠,却顾不上擦拭,目光焦急地扫过停车场每一辆车。
"瑾言!"这声呼唤脱口而出。
隔着雨幕,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俞瑾言几乎是跑过来的,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在距离温翎两米处突然停下,胸口剧烈起伏,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你看了相册吗?"温翎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俞瑾言从礼物袋里取出那本《时光印记》,翻开最后一页:"每个字都看了三遍。"他的声音沙哑,"尤其是最后这句'等待你的港湾'。"
温翎的眼眶发热,雨水和泪水在脸上交融。俞瑾言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抬手,指尖轻触她的脸颊,仿佛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取消航班?"她轻声问。
俞瑾言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条——那张她曾在《光之痕》里发现的字条,边缘已经起皱,显然被反复展开又折起:"因为我花了七年才敢写下这些话,不能让它再等三年。"他停顿了一下,"除非你愿意和我一起去。"
温翎接过纸条,在雨中再次阅读那些字迹:「翎: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还没能鼓起勇气当面告诉你。欧洲艺术联盟的邀请我已婉拒,因为三年来我终于找到了值得停留的理由——你镜头下的世界,和你眼中的光。」
"我有更好的提议,"温翎抬头,望进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完成那个关于福利院儿童的影展。"
俞瑾言嘴角微微上扬:"《归巢》?"
"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湿漉漉的发梢,"从你大学时第一张获奖照片,到上周你在工作室睡着时睫毛在灯光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