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刚懵懂迷茫的样子完全不同,现在的裴卿神色清明,目光严肃,穿戴好手套后,颇为熟练地翻找尸体,是众人心中不苟言笑,沉稳自持的帝师模样。
“尸体身上有药,殿下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药?”
楼筠刚问出口,青年就拿出瓷瓶往尸体旁倒出一小堆,顷刻间白色的粉末就变成了粉红色。
“马上疯。”
... ...
楼筠嘴角抽了抽,绕过尸体,往别处探去,术业有专攻,验尸还是交由裴卿的好。
木质的床榻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在床榻烧尽的灰烬旁,林筠在一堆碎屑下翻出不少铁具,严格意义来说应该不止铁具,金,银打造的也有不少。
例如已经被烧掉鞭身,只剩下镶这金玉的鞭柄,还有不少玉石做的条状物,匕首等。
这李安床上玩的够花啊?
裴卿明显也看到了这些,脸色青了不少。
“这些东西是散在分布的。”裴卿道。
楼筠也发现了,接道:“这说明走水之前,这些东西都正在使用。”
“这间屋子里至少还有一个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相视一笑,楼筠发问道:
“李安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裴卿摇头,沉了沉神色,“朝中人人称赞李安夫妇感情甚笃,是不得多见的年少夫妻。”
“感情甚笃?”楼筠用匕首在这些工具上翻了翻,即便经过大火灼烧,但未到金的燃点,上面斑驳的使用痕迹清晰可见。
楼筠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嗤笑,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
“我可不认为李夫人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身子能经起这些东西折腾。”
窗外鸟鹊的咕咕声仿佛在应合楼筠似的,少女闻声望向窗外,复又思索起来。
房屋上锁,是放了火之前锁的还是放火之后锁的呢?
“现在有两种可能。”裴卿开口道。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彼此眼底了然的神色仿佛在说,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和。
“第一种,和李安在一个房间的人杀了李安之后放火锁门逃走了。”
“第二种,这个房间里有密道。”
两人一前一后说道。
楼筠伸手在匕首柄上点了点,“李安身上有外伤吗?”
尸体前刚刚还只有一小堆变红的药粉,现在又多了一堆变成黑色的粉堆。
裴卿红唇微启,“有”,说着拿出一根足有银钗粗细的银针从尸体的后心插入复又拔出,漆黑如墨。
... ...
“双重保障,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两人推理的正欢,屋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均是面色一禀,沉着神色一同向外面望去。被两道凌厉视线凌迟的少女双腿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人眼前。
发觉眼前之人并无武功时,裴卿率先柔和了面色,将人扶起提醒道:“此处查案,不可乱入,姑娘莫要走错了。”
与裴卿的友善不同,楼筠看向少女的目光里全是审视。李府烧毁至此,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随便进来,这姑娘不仅随意进入,还直接寻到李安卧房,说是不小心,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那女子也没料到裴卿会这么以为,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来找大人是有... ...”消息要告诉您。
女子的话未说完,就被裴卿用手帕盖住唇口止住。楼筠这时也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往门口望去,一道黑影快速消失在眼前。
想不到第一天就有人跟踪,谁会这么急切?话说回来,裴卿到底是什么境界了,能在她之前察觉到跟踪的人。
她的疑惑毫不掩饰,裴卿答道:“我听觉天生敏感。”
楼筠了然,只不过,“刚刚的话术未必瞒得过那探子背后的主人,为了她的安全,此人还是带回去的好。”
裴卿点头,他自然知道这种拙劣的话术骗不过暗中之人。刚刚那话只不过是想阻止少女直接把话说出来罢了。
“你可愿意随我走。”裴卿道。
少女抬头,双手攀上裴卿的胳膊,神情惶恐又带着一丝信任,“我愿意同帝师走。”
楼筠看到少女的动作,下意识皱眉,心底莫名不适。在听到少女明确点名裴卿身份时,看向少女时神色不明。
这女子到底是为了报案而报案,还是因为是裴卿所以报案?
“那我先送她回去?”
见裴卿不设防,以为少女是因恐惧而抓住他,傻傻地将人扶起,还为她担心要亲自送回府上,楼筠心里就一阵火大。
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还为其担忧,堂堂帝师性子这么仁善?
“先送到我府上吧。”
楼筠起身望天,明日高悬,已然午时了。
“我在雨澜轩定了位置,帝师可愿赏脸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