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是酒气的宴席上,裴卿身上清冽的药香就更为突出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暗香闻着让她因酒胀痛的脑袋舒缓了不少。
首颌,起身随青年到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秋季天凉,池子里倒影着缺了半边的月亮,风来,落下不少竹叶,泛起层层涟漪,两道身影隐隐错错。
“殿下如今如何了?”
“什么?”
清冷的声线被竹叶击打的簌簌声掩盖。回头望去,青年原本疏离的眼眸被水汽浸润,眼尾还带着可疑的绯色,薄唇抿得发白。
不?现下什么哪来的诱因能激出这一张美人垂泪图来?
但,楼筠认真端详了裴卿片刻,饶是她阅人无数,都不得不感叹,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个内心龌龊之人,见裴卿如此神色,怕是早就在内心升起无数非分之想了。
抛下心中杂念,正色道:“如今还是下落不明。”
裴卿点头,应道:“倒是与我的消息一样。”
楼筠没有立刻回应青年,她脑中在为青年如此神情寻一个合适的由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裴卿如此许是对皇兄太过痴心,才会克制不住,在她面前落泪。
也难怪,她顶着和皇兄近乎一样的脸,相差无几的声线,还替用人家身份行事。可他真正的恋人却下落不明,压抑不住情绪也实属正常。
自觉已知晓真相,再次开口时,不免带点宽慰:“母后与舅舅均已派人去寻,帝师切莫太过担忧。”
楼筠言辞恳切,均是对青年可能会想不开的担忧。全然不知,两个人的脑回路差了十万八千里。
裴卿这边听到友人妹妹不仅没有因为兄长下落不明而自乱阵脚,反而还帮忙宽慰他人,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原本满腹安慰人的话,最后挑挑拣拣就说出一句:“殿下才是,切莫太过伤心了,有任何需要,裴卿义不容辞。”
竹林里不知哪里飞来两只笨鸟,估摸着是夜色太黑,“扑通”一声相撞,眼冒金星的一同往别处飞去。
楼筠听到劝慰,抬眼,青年眼角还衔着泪,点点星光落在裴卿身上,像是那随时要羽化登天去的云中鹤,月中仙。
能得如此如玉似仙的人倾心,皇兄运气还真是好。
裴卿眨了眨眼,秋风瑟凉,本就刺的他眼里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来,而后不知哪儿起的阴风,吹得他脊背发凉。
又是一阵风起,裴卿衣薄,身形摇晃,俯身低咳,连带着脚下也踉跄了几分。
但这一切在楼筠眼里又变了一番意味,想不到裴卿竟已伤心至此,站都站不稳了。
忍不住开口关心道:“夜里风凉,帝师还是早先回去的好。”
裴卿心里感激,兄妹两都是宽容和善的主。
“多谢殿下,天色已晚,殿下也早些休息。”
待裴卿离去时,她方才想起,那人还有一柄剑在自己这里。
也罢,下次寻到机会再归还吧。
半月后,朝堂上。
楼庆朝大殿上甩出一则奏章,大骂道:“李安在自己家中... 咳咳...被刺杀,凶手半夜纵火焚尸... ...咳...死伤无数。堂堂正三品御史大夫在朕眼皮子底下... 咳...被人杀害焚尸,到底... 咳...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做出如此行劲,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咳咳咳.... ...”
帝王盛怒之下,朝臣却为了李安身为御史大夫,其手中必有不少群臣把柄,而互相争夺这次案件的负责权。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大殿上兀地站了一道与暗沉官服格格不入的白衣。
青年还是一身常服,腰间悬挂的佩环叮当作响,木屐踩在地面的“嗒嗒”声,像是敲在了群臣心间,刚刚还乱作一团的朝堂瞬间万籁俱寂。
但造成这一场面的青年,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悠悠上前。
清缓的声线,恰似其腰上玉器相击,“陛下,臣愿意彻查此事。”
楼筠的视线不自觉间落到裴卿身上。
帝师发话,无人质谑,只得等龙椅上那位开口。
半响,玉帘颤颤巍巍地声音响起:“咳咳... ...既然如此,此时就交由帝师和太子去办。”
“臣遵旨。”
“儿臣领旨!”
楼巽等人本因有太子介入而不爽,但一起与之共事的裴卿都没发话,他们自然也无法反驳,这下此事就是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