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近年关,一场暴雪突袭万松岭景区,整座山庄银装素裹,陷入乌蒙。数日过去,风雪渐渐消弭,迎来第一个晴天。各商贩一大早清扫马路及铺面,准备开业迎宾。
与此同时,粟承躺在雪地里,脑仁嗡嗡作响。
黑色的雪水裹满全身,各种馄饨馅料乱七八糟撒了一地。连手机屏都摔成了蜘蛛网。
嘭——!
漆黑的切诺基车门轰然打开,车里跳下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眼里烧着熊熊怒火:“踏马的这么宽的马路你不走,非要往我跟前蹿,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要不是老子技术好,你现在已经成断两半儿了知不知道!”
嘶,好疼。
粟承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脑袋晕乎乎的转动不了。他茫然地偏过头,目光扫过满地馅料,又落在不远处面目全非的山寨手机上。
“……”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馅料还是手机。
见这个浑身食物残渣的脏男人竟敢无视自己,青年肚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他踢了粟承一脚:“喂!起来啊!说话!卧槽,别是来碰瓷的啊!”
粟承痛吟一声,被青年刀片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努力爬起来,犹豫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但,但是……我这些馅料花了很多钱……手机也坏了,能不能,给、给我赔点钱?”
“不赔!”
粟承吓坏了,坚实的身躯往后退了几步,磕绊道:“我,我,我要的不多,就赔一点,就一点。”
“听不懂人话吗?不赔!”
“那,那……那算了。”索要赔偿已经是粟承的极限,哪知对方这么强硬刁钻,他缩着身子,逃命似的转身。
青年顿绝此人可疑,一把将他拽回:“谁他妈让你走了,像你这样碰瓷的我见多了……”
“滴滴滴。”
后方骤然响起的汽车喇叭猛然将青年打断,青年低骂一句,小跑到越野车跟前。
他拍了拍车窗:“怎么了岩轩?”
半晌,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这张脸骨相优越,五官出挑,乌黑浓密的长发半拢在脑后,纯白的真丝衬衫随意开着两粒扣子,清隽而慵懒。
冷风钻进窗户,霍岩轩扯过风衣盖在身上,瞪了眼邬池:“你再吵下去,我们可以不用去了。”
邬池啊了一声,打开手机看了眼:“还早啊。”
“那我先走。”
邬池眼皮一跳:“哎呀,别别别,你别生气啊,我,我这不是怕被讹钱嘛。”
“吵架能解决问题吗?”
浪费时间。
“哪有吵架啊,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霍岩轩不管他一堆说辞:“你到底走不走?”
“可是……”
“要多少钱,给他。”霍岩轩眯眸看了眼远处冻得打哆嗦的男人,“以后开车注意点。”
邬池险些气歪了嘴。可那明明就是没人走的荒路啊,他是开得快,人也是他撞的,但也不能全怪他吧?
邬池还想说话,却见霍岩轩直直盯着他。
他抿了抿嘴,把话咽进肚里,过去剜了粟承一眼。
“付款码给我。”
“……手机坏了。”粟承颤巍巍奉上残缺的手机。
艹了。
邬池刚想骂人,却听车喇叭再次响起,扭头望去,车窗内伸出一只瓷白如玉的手,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把鲜红的钞票。
他朝男人扬了扬下巴:“愣着干嘛,给你的,过去拿啊!”
“真、真的吗?”
“少废话,快点的!”
粟承被幸运砸懵了,愣了两秒,一瘸一拐挪到车窗前,伸手去拿那叠钞票,指尖触到一抹似有若无的温热。他惊惶抬眼,车窗已然徐徐升起。
隔着模糊的玻璃,粟承依稀看见窗边坐着位长发飘飘、皮肤白皙的女孩。
是她帮了自己吗?
粟承盯着那模糊的轮廓呆立不动。
良久,他迟钝地低下脑袋,发觉这叠钱有点厚得有点夸张。
粗略数了数,一万二!
粟承心脏猛烈跳了下。他的损失加上医药费总共也就一千出头,哪用得着赔这么多呢?
邬池长腿一跨上了车,正准备走,忽听车外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他咒骂着降下车玻璃:“又怎么了!?”
粟承踮起脚,把分好的钱递过去,结结巴巴道:“给、给多了,一千、一千就够了。”
啧,装什么大尾巴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