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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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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迁口中不断重复着,“怎么会这样。”

柳实茱说:“张贞杀了万稳。”

许思迁低着头,视线一会儿落在万稳尸体上,一会儿偏向地板,“不……不可能,张贞很单纯很乖巧很胆小,不可能杀人。”

柳实茱问:“手链怎么解释。”语调低沉有力。

许思迁涣散的眼神落在尸体上,试图寻找一个理由说服柳实茱,也说服自己,心中盘来盘去,“可能万稳知道我出轨了?从张贞那里得到的手链。张贞为什么不告诉我,万稳是不是打她了。”

胸间绞痛,脸色铁青。许思迁似乎有两颗心,一颗心疼张贞,一颗想质问万稳。但心中冒出一股十分不对劲的感觉,这感觉告诉他,万稳不会做无聊的事。

许思迁无法说服自己,内心极其挣扎,他想立刻见到张贞,“张贞在哪。”

……

会议桌上,凌乱的纸盒,茶叶蛋、油条、牛奶、皮蛋瘦肉粥、麦香鸡汉堡。

众刑警边吃边看墙上的屏幕,是一段许思迁别墅处的监控。

柳实萸嚼着汉堡,举起一只胳膊向门口招手,柳实茱走向他,坐在他旁边。

“许思迁什么反应。”彭决问。

“傻眼了。”柳实茱说。

祁笠面前的早餐似乎没动,调整了一下坐姿,“许思迁有指示他人杀人吗。”

何酝注视着他,“暂时没有发现许思迁指示他人杀人的痕迹。”面前的茶叶蛋壳精致地躺在纸袋上。

祁笠立即偏头望向一边,试图躲避何酝的视线,“但是许思迁动机很大。”

何酝坐在祁笠正对面,“许思迁对万稳还有感情。”他在‘感情’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顿时,柳实茱、柳实萸猛咳了几声,彭决递给孪生子两杯水,孪生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祁笠注视着大屏幕,身前的早餐一口没动。

彭决说:“之前调查万稳的社会关系,了解到许思迁和万稳感情非常好,没有出现裂痕。”

何酝说:“大一新生入校的那天,许思迁对万稳一见钟情,他曾发誓,一定娶了万稳。”一见钟情、发誓,从何酝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来,还加重了语气。

柳实茱、柳实萸偷窥着何酝,脸上渐渐露出诡异的微笑。

何酝继续说:“大学期间,万稳成绩名列前茅、品学兼优,一度受到同学、同届校友、学弟学妹、学哥学姐的追慕,娶到万稳,许思迁说,他这一生的好运都在大学耗尽了。”

孪生子互相点头,“大学期间,他俩在热恋。”

何酝并没有被孪生子打断,继续说着。

两年前夜幕缓缓降临,小区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投下柔和的光线。居民楼上的灯光也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窗台上。

众家灯光中,最明亮的灯光照亮万稳的公寓,餐桌上,许思迁放下筷子,“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万稳夹菜的手停在空中,“怎么了。”

许思迁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了吗。”

万稳收回空中纤细的白手,语气平和,“什么问题。”

许思迁蹙着眉,“自从大学毕业后,我们很少在一起,我让你陪陪我,你一直拿忙工作当借口,说等不忙了,再陪我,可你一直在忙。”

万稳沉默不语,一手拿起身前一杯红酒,抿了一小口。

许思迁的视线落在万稳身上,“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缺了什么吗。”

万稳依旧沉默着。

许思迁轻叹一口气,“我真的很想回到大学,回到我们刚恋爱的时候。”

万稳抬头与许思迁对视,微笑着说:“可以啊,这周末我陪你回母校。”

许思迁收回视线,拿起面前的高脚酒杯,一口气将满满的一杯红酒灌了下去,“不用了。”

万稳沉默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她真的不擅长解决这种事情,她甚至不明白许思迁到底怎么了,三十而立了,对啊,都三十了,时间很快,大学毕业离他们很远了,提起大学甚至模糊到不曾拥有过。

许思迁垂眸酒杯,神色平静,“万稳,我们之间没有激情了,你没发现吗。”

万稳揉了一下太阳穴,内心有点乱,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学生时就是学习,工作时就是认真工作,恋爱也谈了,并没有耽误她的学业、事业。

婚也结了,并没有经历所谓的吵架,一切看上去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工作繁忙,无穷无尽,似乎永远做不完。

是不是应该生一个孩子,生了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呢,万稳想着想着,脸上慢慢露出轻微的喜色,“我们生个孩子,怎么样。”

许思迁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万稳凝视着许思迁,眼睛逐渐红润,“分居吧,我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许思迁望向万稳,两人四目相视,眼神复杂,让人难以捉摸。

万稳抢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你什么时候觉得有激情了,什么时候再合居。”

许思迁说:“好,但我不会离婚。”

万稳说:“好,不离婚。分居期间,我不会打扰你,你冷静冷静。”

万稳起身,一手推开身后的白椅,一手支撑着餐桌,手指微微颤抖,转身离开了餐桌,走了一步停住了,清瘦的背影正对着许思迁,“我一直以为你懂我。”语速不缓不慢。

许思迁的内心咯噔了一下,良久,起身收拾行李,开门而去了。

万稳不知道怎么回的卧室,又是以什么状态目睹许思迁一点一点收拾好行李,也没有听到许思迁开口说话,更没有听到‘再见’两个字。

或许许思迁说了‘再见’她只是状态不佳,没有听到而已。是说了‘再见’的,只是走神了,人一旦走神意味着身体机能自动屏蔽外界,任何声音都会听不见的,也不会有感觉的,万稳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何酝盯视着祁笠,提高了音量,“许思迁说,那晚没有争吵,开门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万稳站在卧室门口,目送他关上了防盗门。”何酝加重了‘离开’的语气,似乎有意提醒祁笠,是不是忘了不应该忘的事情。

柳实茱、柳实萸吃饱了,瘫在椅子上。蓦然间突升的声音,孪生子立即调整坐姿,以军人的姿势标准地坐在座位上,竖起耳朵,余光在何酝与祁笠之间游离。

祁笠扭过上身,盯视着何酝,“许思迁,动机最大。我认为在确保没有指示证据前,警方必须控制许思迁的活动范围。”

何酝自知在确保许思迁没有指示他人杀人的证据前,还需控制着许思迁的活动范围,但是此时的他像是魔怔了,面对眼前的祁笠,何酝无法忍受祁笠躲避某些事情,对于祁笠一板一正的态度、神情、语气,甚至想一拳砸碎,低沉地质问,“祁教授,你觉得他最大的动机是什么。”

“出轨的人,离婚、分财产,越快越顺利最好。”祁笠说。

何酝从公安大学毕业,刑侦专业性极强,自始至终对许思迁的言语一直持有怀疑,但他还是冷哼一声,“许思迁说过,他不希望离婚。”

“嫌疑人说不离婚,刑警不应该保留怀疑吗。”祁笠如同在讲台上授课一般充斥着严谨的语气,彭决、柳实茱、柳实萸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认真听着,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又像是回到了军队。

“祁教授,别把你在课堂上的那一套带到这里,这里是刑侦大队!”何酝凛冽一声。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祁笠将视线从何酝身上移开,起身,不紧不慢地移开办公椅。

咣当一声,办公椅被一股劲力推到后面的石墙上,柳实茱、柳实萸、彭决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何酝站在祁笠面前,右手提起祁笠胸前的衣襟,左手的拳头攥的死死地,青筋凸起,指关节泛着白,眼神犀利如刀,额间的青筋暴起。

祁笠的脖颈勒得生疼,房内冰冷的空气断断续续地流进肺里,何酝有意将祁笠拽向自己,最好脸贴着脸。祁笠像是个玩偶似的,任意何酝摆弄。

何酝嘴角微微抽搐着,死死地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有力,是祁笠从未听过的声音,“你就是这么对待感情!”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弥漫着一股紧张、迷惑、莫名其妙、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氛围。祁笠眼睁睁地看着何酝松开手,踢开挡在他前方的办公椅,拉开会议室的木门,砰一声,摔门而去。

“祁教授。”彭决火速向前扶着发颤的祁笠。

“我没事。”祁笠说。

“祁教授,那个……你别介意,我们队长有时候会发脾气,以前我们做任务,他经常冲我们发火。”柳实茱一手摸着头上的碎发。

“对,对。我和柳实茱经常因为私自行动,被何队负重罚跑几十公里,负重单手做俯卧撑。”

柳实萸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在祁笠面前比画,“你看,有时只能用拇指做俯卧撑,有时用中指。只是一根,另一只手要负在后背才行。”

柳实茱不知何时已俯在地板上了,身形一上一下表演着单根手指俯卧撑。

祁笠望着柳实茱,扑哧一声,“我真没事,不怪何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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