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临近林区的一处二层小楼中,乔北山及队友正在商讨下一步行动。
后方传来消息,席子令他们已经从海里获救,其中两人受轻伤,一人下落不明。目前为止2组尚未暴露,目标在重火力击毁1组船只后,并未在海上逗留而是直接上岛。
2组侦察小组在半小时前确认1组成员连禹落入敌方,目标已经与岛上的接应人员汇合,预计会在海赫度假酒店停留修整。
形势比预计糟糕。席子令称连禹受了枪伤,没有得到有效救治的话,必死无疑,更不用说连禹还在那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手里。
眼下的抉择是要放弃任务转为救人,还是继续推进行动,击毙目标。留给乔北山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后方的意思是继续推进工作,任务不能失败。
众人获悉这个消息,说不心寒是假的。
林冶眼尾泛红,不死心地问乔北山:“队长,我们真的……不管他了吗?他才二十四岁。”话音未落,一滴泪便滚落下来,一屋子人都静默不语,等着乔北山发话,就好像连禹能不能活,全看乔北山要不要救。
乔北山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抉择,他伸手接起通讯:“我是乔北山,向上申请中止行动。”
“陈述理由。”
“目标进入度假酒店以后行踪难以确定,很可能在掩护下已经逃离,继续推进行动太莽撞。敌在明我在暗,现在要紧的是抓住时机潜入敌方探察信息,根据情况布置下一次狙击。”
通话结束得很快,林冶立刻上前问:“队长,怎么样?行动中止了吗?”
“他们要讨论决定,十分钟后给我们回复。”至于回复是不是他们想要的,乔北山拿不准。
深夜里的恋人码头分外萧瑟。
宋呈景脸上堆笑,上前几步与船上下来的人握手寒暄。萧效本想抬腿跟上,但灵敏地嗅到一丝咸腥,立时顿住脚步,顺着气味去寻源头。果然,他眼睁睁看到有一人半昏半死叫人拖行着移动,夜色深沉,黑色的作战服上看不到血迹,但他面色惨白,显然正在失血。
不对劲,萧效暗想:穿这身衣服的是联盟军,这伙人看起来在海上跟联盟军交火了。
“王总,来,我给您介绍,这位是萧效,萧氏集团的小老板。萧效,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王总,白马珠宝的创始人。”
王真鹤嗓门洪亮,中气十足道:“久仰萧总大名,今天见着真人,比传言的更要一表人才!”
王真鹤年纪大约四十出头,但样貌比萧效想象中年轻许多,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四肢纤细,不像是在走私圈里拼杀出来的,倒像是根正苗红的机关领导。
“王总,一路奔波,辛苦了。”萧效递出手跟王真鹤握了一把,这人力气不小,攥着他手上下摆了好久不松开。
宋呈景觉出萧效被迫握手握得不耐烦,立刻上前将两人隔开,他揽过王真鹤的肩膀,说:“码头风大,回去再聊。”
“是是是,我们走。”王真鹤附声道。
“等下。”萧效看了一圈,那个汩汩流血的人就跟透明了似的,没人出声说送去医院。萧效本身不想管,但此情此景他再不管,这人十有八九就要死了。眼下萧岸还受联盟持续监察,军部的人死到哪里都不能死在他萧效眼皮底下,否则后续真是说不清,凭空给萧岸添麻烦。
“那个人,得送医院抢救吧。”萧效冷声关心道,“我看他半条命已经飘到海上去了,再迟点送医院就得死在宋老板的家门口,成天开门做生意的,多不吉利。”
萧效四两拨千斤地说完,瞥了宋呈景一眼。宋呈景会意,立刻开口:“我派人送医院,熟悉的私人医院,怎么着都方便。”宋呈景显然也认出了这身衣服属于联盟军部,不知道王真鹤刚在海上经历了什么,竟然带回来了个当兵的,要说是王真鹤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救回来的,他断然是不相信的。
“宋小兄弟,我跟你交个底吧。来的路上,我看到一艘船炸在海里了,就这一个活下来了。”王真鹤低语道,“这世道,不太平。”
听一个枪里来雨里去的前走私犯指责世道混乱,是一件异常荒诞的事情。
萧效出声揶揄道:“王老板可真是金子般的心,换了我,屁滚尿流跑路还来不及,压根想不到出手相救。”他这话一出,站在王真鹤身侧的保镖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萧效心里响起警告声。
“萧总谬赞。”王真鹤谦虚地说,“顺手的事。”
“救了不治等于白救。宋,喊急救吧。”萧效不耐烦跟王真鹤虚头巴脑地扯,那人明显撑不住了。
人抬走前萧效多看了一眼,不出意料,那张惨白的面孔很年轻,手臂死气沉沉地垂在担架上,露出肩章的一角,是一头扑咬姿态的猎犬。
凶犬,这是乔北山所在的队伍。
萧效心头一惊,刚才王真鹤说,“就这一个活下来了”。
不,姑且不论王真鹤嘴里有没有吐出真话,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队里那么多人,怎么会轮到乔北山出任务。
“萧效?回去了,你怎么了?”宋呈景替萧效打开车门,叫了几声没听到反应,回头看萧效似是愣神了。
萧效没有说话,收回视线径直上车。宋呈景本打算坐到王真鹤车上,却被萧效拉住,“上车,我有事跟你说。”
宋呈景透过车窗,看到王真鹤还在车旁等他过去,那个保镖尽职尽责地护在王真鹤身后,像一睹严丝合缝的墙。
萧效拽着宋呈景胳膊的力气加大了些,厉声说:“过去给他陪什么笑?让你上车就上车。”他这会儿全然不想多余搞些弯弯绕绕,更不在意把王真鹤晾在一边有什么不妥。
宋呈景不晓得为什么一直配合他的萧效突然之间变了脸,但看萧效的脸色确实不好,于是不待再问,回身朝王真鹤打了个手势,而后抬腿跨上车。
“怎么了?”
“海上出事了。”
坐在后座的两人同时出声。
宋呈景紧接着萧效的话说道:“这个王真鹤,路上一定是捅娄子了。”
“那个人是凶犬的人,他不仅是捅娄子了,他是惹上大麻烦了。”萧效气冲冲地说。
“凶犬?”宋呈景对部队情况并不了解,但看萧效的神情,隐约猜到这个队伍不是寻常的队伍。
“凶犬突击队,精英部队。专门执行秘密行动,说白了,他们出动就是收人头的。”
“你怎么知道?”宋呈景问。
萧效不想说是因为乔北山的缘故,直切主题道:“我怀疑王真鹤是他们的狙击目标。”
“你是说王真鹤从精英部队手里逃出来了,他有这个能耐吗?”宋呈景持怀疑态度。
“问题就出在这里。王真鹤一行才七人,这七个人看上去全都毫发无损,要么是他们有大本领,要么是被凶犬当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