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这都多少年了,还磨磨唧唧记得这些鬼东西,这不叫老爷们,这叫心思重。
那天他们骑单车再次到了海边,遥远的天空浮光霭霭,晚风袭来,从白沙滩上看去,海上的空气如烟似雾。
就像他们的青春,朦胧似梦。
他们静静地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杜文清屁股坐疼了,起身就要离开。他的骨肉在大学的训练中已初具成型,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夕阳下的身影狭长。
杜文清向时述的背后越走越远,最后说:“我是裁判,打得过我才算。”
时述自嘲式地点了点头,“行,你说了算。”
再后来,杜文清去了青黄不接的刑侦支队,那时候大家因为都怕被报复而纷纷调岗,整个支队就那么几个人,左支右绌的。
当时述拎着书包走到正门的时候,杜文清还以为见到了小鬼。
他已经褪去青涩,身板比以前也壮实了一些,但总体来看,还是偏瘦,明显打不过他。
杜文清现在想想时述当时的眼神,到底都有哪些内容呢。
期待?破罐子破摔?还是想把支队砸烂呢?
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时述过来主动跟他握了握手,说:“我今天正式来报道,杜队。”
“你他妈的装疯是不是?这地方是你来的吗?”
“专业对口,分数过线,怎么不能来,我还有学校的推荐信呢,你要不要看一下。”时述道。
“看个屁!”杜文清真想把他踹出去,把他从幻想里踹出去,海市一天到晚血雨腥风的,怎么能让时述看到。
杜文清想把海市的伤疤按在自己的背后,将城市的磨难认为是自己的失职,殊不知时述根本不在乎这些。
时述想弄清楚杜思良的敌人,然后铲除他们。
然后,把杜文清打趴下,让他承认自己就是个真男人。
杜文清是在各方的压力下,才接受自己的弟弟要跟自己一起工作的事实。
这下好了,如果真被报复,全家死绝。
当晚一回家,他们就互相扭打了起来,不是杜文清死死地压制时述,就是时述反客为主,骑着杜文清,还向后扭他的胳膊。
闹得整个家都鸡犬不宁,邻居听到楼上的打斗声,啧啧称奇——
那个曾经营养不良的小孩都能打警察啦?
现在……
杜文清有些无聊地摆弄着草叶,稳稳地掐下一片吸在鼻子下面。
说实话,挺岁月静好的。
连落日外的那圈血轮,也好像变成了糖果。
“喂,黎局,我想辞职,明天我就打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