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早起大家都精神不振昏昏欲睡的样子,章敏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扫视一眼,继续讲解刚发下去的英语模拟卷的完形填空。
“These ___ seats are reserved for the elderly, the disabled and pregnant women.”
“A选项special,B选项especially,C选项peculiar,D选项priority,我们先来看这句子有没有生词,没有吧?这都是常见的。”
“看你们茫然的脸!哪个单词不认识?哪个单词没说过?reserved什么意思?画线做笔记,adj形容词,保留的,内向矜持的,缄默不语的。”
何雪低着头发呆就没动过手,英文字母跟列队行走的蚂蚁阵似的膨胀成一团,她揉揉眼睛甩了甩头,从卷子底下掏出草稿本传纸条给李落:
我不能再想了,想了也没结果。
李落偷瞄章敏辉一眼,打了个红问号给她。
“我说林暗和贴吧的事情。”
李落又抬头瞄了老章一眼,放了红笔换成黑的写:你转移注意力不想,它就不在了?李落很放心,毕竟是在低头写东西,不近看谁知道她是在写纸条?
继续写:你这节课不想,说不定下节课下下节课突然又冒出来了,你怎么办。
何雪盯着纸条看了一眼,心里骂着李落蠢得只会写废话,我是问你怎么办,不是让你问我怎么办。
章敏辉扔掉粉笔头:“李落,你站起来,我讲到哪一题了?”
李落心慌慌的低头看一眼,这题她选对了,就说priority这题。
“你到后面站着去。”
李落迅速抬头看了班主任一眼,要是她看见了她们传纸条,就会知道明明是何雪传纸条给她的,李落只委屈却不敢顶撞,拿着试卷走到教室后面。章敏辉放下试卷抬手看了眼表,只剩3分钟了,还讲个屁。
“两个人传纸条,知道为什么我只罚李落?”
“你们随便谁站上来,谁走神发呆开小差,谁在课桌底下看小说玩手机,谁在书堆后面睡觉,谁在英语课上用草稿纸推化学公式,甚至谁头上落个苍蝇,我一清二楚,有的同学还笑,笑得越多成绩越差!”
“我打底下的座位上来做班主任,你们的心思我都有过,你们恨的我都骂过,为什么只罚李落啊,大家心里一定在想,这还用说?不就是何雪成绩好嘛。”
“我又来说放羊的故事了。”
“两小孩,一人放羊一人砍柴,两小伙伴呐一齐开小差,晚上一块回家,放羊的羊吃饱了,砍柴的一根柴没砍到。”
“你们是放羊的还是砍柴的?”
“我再给你们举个例子,年级第一是谁?你们都回头看看刚才笑的现在又说话了,林暗,好,楼下8班的林暗,今天八中九中来个小混混堵在我们一中门口约他干仗,小混子说嘿可让我逮到你了,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今天谁不打谁孙子!”
“林暗打不打?”
“他打不打?”
“居然还有人说干,干死他,一看你们就不是林暗,林暗干不干?我告诉你们他不干,他干他就是傻子。”
“干完好了,干完各自回去受处分,林暗被退学了,混子说哎嘿处分就处分,这处分好啊正合我心意,老子早不想念书了。”
“同学们啊,这叫什么?这叫什么?这就是代价和后果。比,比,你们天天就要比,我和张三一块通宵上网吧,老师只叫我妈不叫张三的,不公平!我和李四一起看电子书,老师只没收我手机不收李四的,不公平!嗷嗷叫着不公平,不公平你们老师做事不公平,都是一群势利眼!”
“同学们,你们以后是要做成年人的,成年人的格局在哪?这也至于谈上公平这两字?”
“什么情况下会公平?会绝对公平?今天林暗跟混子干架了,林暗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子,捅了人了捅死人了,别说是林暗,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他们也得进派出所一命还一命,这叫公平。”
章敏辉说得感动了自己,吹开茶叶慢慢喝口茶:“说到传纸条说到pregnant women啊,我又想起来一回事。”
“以前我们学校有个化学女老师,才从研究生下来进学校,年轻气盛啊教风非常严厉,胶头滴管的滴写错了,一百遍,重要化学方程式写错了,一百遍。我和她带一个班,每一节英语课上学生都在写化学作业,抄化学公式。”
“有一天她上课,发现两个男同学在传纸条,非常生气,下去就把纸条抢过来,摊开一看,这两男生写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能猜出他俩在讨论什么吗?”
“他们谋划等高考完了拿到毕业证书了,到社会上找七八个长得丑的男人□□她。”
“女老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这事的后劲这么大,后来有天课上着上着腿下冒血流产了。”
“再后来她就辞职了。我们去看她,她说不做老师了,从不敢想自己带了三年的孩子说要找人□□她,我们就劝她啊,都是小孩,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化学老师说啊,我宁愿被大人□□,也看不得被小孩谋划□□。”
“当场她一个我一个,还有另外一个男老师,后来这么多年带课,看见谁又传纸条了,说归说站归站,我们从来不会打开它。”
下课铃一串一串响起来,学生们折试卷推板凳的声音此起彼伏,章敏辉结束了第一节课的教学,说了最后一句话。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所有人的人生里都有难忘的辉煌瞬间,更希望你们所有人在做了成年人后都能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