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想过苏承泽会是混血,虽然此人长得的确可以用帅来形容,但似乎离混血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所以,在我对着他妈妈热情洋溢地说了一大串寒暄的话后,她一脸漠然或者说是茫然的表情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说错了?”我稍稍向后倾了倾身子,凑到苏承泽耳边。
苏承泽倒是一脸淡定,不慌不忙地吧啦吧啦说了一堆非英语也非汉语的第三种语言。
我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脑海中下了一阵淅沥沥的小雨——我滴个天,日本人,完全交流障碍。
老爸老妈与苏爸爸聊得倒是不亦乐乎,因为他们发现三个人居然是同行,于是那种物以类聚地革命战斗友谊便油然而生,而可怜的我,则被单独留下应付苏妈妈……
听说女生娇羞温婉一点容易受到对方家长的青睐,于是我几乎是用一种怯生生地目光看着苏妈妈,蚊子翁鸣一样的分贝小心翼翼地搭话。
反正英语已经国际化了,就算她丝毫不懂中文,我也有办法打动她。我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加油。
当我拿出我辛苦了一夜做好的粘贴画时,苏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激动得一把抱住我,然后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我听不懂的话。
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她拉进书房,傻呆呆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在做什么?”苏承泽终于在消失了许久之后又一次出现。
“啊,你终于过来了。”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刚才给阿姨看了我那副树叶做的粘贴画,她好像很高兴,然后兴致勃勃地和我说了一大堆我不懂的话,之后就把我拉到这里了。”
苏承泽稍稍握了握我的肩膀,然后走过去,和苏妈妈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苏妈妈也拿着一堆东西退回到我身边,这一次,她终于有意识地把语言切换到了英文模式。
苏妈妈拿来的那些话大部分是些蝴蝶标本,一件件都是塑封或者是裱好框的,看上去是被小心珍藏多年了的东西。
她告诉我,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做这些东西,这些蝴蝶,花朵,树叶全部都是她捉到的,或者采集的。在遇到苏爸爸之前,她曾是小学的美术老师,那个时候就经常会带着学生去野外采集这些东西,然后像我一样做粘贴画。
我心底忽而涌起一阵狂喜,没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着地摸中了苏妈妈的喜好。
“我妈她……”饭前苏妈妈突然发现家里缺少食材,于是我便自告奋勇地和苏承泽一起出去买。我们两个人在偌大的超市里左逛右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应该很喜欢你。”
“诶,真的呀。”我努力辨认着货物架上食品的标签,“我爸我妈也可喜欢你了。”
“想过去旅行吗?”
“什么?”我手里拿着一瓶番茄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旅行?”
“不喜欢?”
“不,不是,就是感觉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我没反应过来。”我夸张地咧了咧嘴,“旅行当然好呀,可是已经快冬天了,要去哪里呢?”
“北半球冬季了不还有南半球。”
“嗯,也是。”
小的时候看童话或是读故事的时候曾幻想过很多幸福的样子,那个时候,南瓜车是幸福的前奏曲,水晶鞋便是幸福的载体,或者,像彼得·潘那样有一个永远长不大的身体。
那么幸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如眼前的一切,大家围坐在一起,在这有亲人在的异国他乡,吃着中国最传统的美食——饺子。
以及,我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从没得到任何人认可的奇怪癖好再一次得到了苏妈妈的大加赞赏——饺子要蘸番茄酱和黑胡椒吃。
晚上,苏承泽帮忙将老爸老妈安排了住宿的酒店,等他们安顿好后,我们便漫无目的地在通往回去公寓的路上悠悠地踱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