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道号为何?咱们交个朋友,以后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嘛。”
那人终于停下叽里呱啦蝉鸣般的碎碎念,从袖子破洞里掏出两个酒杯往地上一放,拍开手里一坛抱青的泥封,清酒落入骨瓷,醇香弥漫。
“在下沈放,字收远,兄台贵姓?”沈放将一杯酒塞进令绯手里。
令绯瞅这人也挺有意思。
“免贵姓令,令绯,字元今。”他说道。
沈放与他一碰杯,仰头饮尽杯中酒,抿唇品味后赞叹不绝:“这清稽山此次真是下了血本,紫荆阁青履仙子们的酒我从前也是只闻其声,果真不是凡品。”
令绯缓缓饮尽后说道:“实乃独步天下之佳酿,此行便只为这酒,也是不亏的。”
沈放顿时豪爽大笑:“兄台原也好这杯中之物?”
令绯放下酒杯拢住袍子:“偶尔啜饮一回。”
他似是想起什么,话里带了些笑音:“若是能与佳人花前月下对面共饮,才是最最惬意的。”
沈放一愣,思索片刻后凝重道:“言之有理,我回去也要找个美人儿一起喝酒,兄台可知山下冷香阁哪个姑娘最美?”
令绯:“……”
魔禁啧啧:“瞅瞅,你都把人家带坏了。”
“我并无此意。”令绯同时对魔禁和沈放说道。
“哎呀我懂我懂!兄台这气度一看便是有门派的,确实得端着点儿,你瞅那秃驴,都被我喂过卤鸡腿儿了,还一副冰清玉洁的破样儿。”沈放瞅见什么似的,撺掇着令绯往他们面前的明镜台上看。
是一个雪白袈裟头顶结疤的和尚,一轮金刚印打得对面嘴角溢血,直接双膝着地被判为输。
那和尚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似乎听到什么,往这儿看了一眼,紧接着迅速扭头,跟看到什么煞神似的。
令绯杵杵沈放的膀子,说:“他好像听到了,还看了你一眼。”
沈放后背微不可查地一僵。
他眼神在自己如同乞丐的装束上看了一圈,这才放心下来。
“你们结仇了?就因为一个卤鸡腿儿?”令绯见状好奇问道。
沈放轻咳一声:“咳,怎么可能,我这么风流不羁潇洒可爱的人,最擅长与人为善了。”
令绯觉得这番话八成是水分。
“到我了!兄台记得压我赢!”沈放在令绯怀疑的眼神下浑身不自在,看到一个小和尚上台,立刻起身逃之夭夭。
“他娘的,”魔禁骂骂咧咧,“你们这台子周围怎么全是佛修,一股子和尚味儿。”
令绯左右看了看果然见许多头顶结疤的和尚,或一身素色气息醇和的佛修。
“坏了,那我岂不是被克制了?”令绯默默地裹紧自己的袍子。
魔禁一声冷笑表达对他装模作样的鄙视。
令绯关注着沈放那边,不过看了几眼便将视线移到上方观众席位上。祈徵身边就是抬晴,他二人今日同穿一身白色,又都相貌绝佳,从远处看来般配的很。
沈放结束战斗回来,发现他的小伙伴儿跟老年痴呆似的,一直瞅一个地方。
“咋了?瞅谁呢?”沈放拍了他的肩一把,“那边一堆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没漂亮姑娘啊。”
“我没看姑娘。”令绯收回视线,“你输了?”
沈放顿时风骚地转了一圈,“我像是会输的吗?我最会对付和尚了。”
“你刚才不是可惜说法宝都用不上?”令绯疑惑。
“对啊,我对付他用不上法宝。”沈放说。
令绯:“……”
魔禁:“他娘的,这人比你还能装比。”
令绯不赞同地说:“我从来都朴素平凡,大隐隐于市。”
“到我了,沈兄记得压我赢。”令绯站起身理了理斗篷,慢吞吞地向明镜台走过去。
“那你刚才压我了没?”沈放跑过去扒拉着赌签,找半天没找到自己。
令绯平淡的声音传来:“没有,我怕输灵石。”
沈放:“……”很好,他也不会压令绯了!!
令绯的对手是一个个子还没到他胸口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火焰红衣扎着高马尾,腰间一柄软剑,英姿飒爽表情冷艳。
魔禁很流氓地吹了声口哨。
令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脚步一顿。
她怎么跟过来了?
明镜台大比为了防止黑幕,所有人只知道比试地点却不知道对手。
“这小姑娘很执着啊,送上门儿的不吃白不吃,令绯,上!”魔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木簪里咋咋呼呼。
这是妖域附近一小城城主的女儿,令绯卖丹药时无意间得罪了她,谁想到后来在妖域采药无意间又救了她一命,小姑娘便缠着他要学他的剑术。
“你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魔禁语气有些羡慕。
令绯简直无语至极:“你要点儿脸成吗?这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而已,你变态啊?”
魔禁:“我不是变态,我只是魔修。”魔修!魔修!令绯这个春竹不会不知道魔修是什么意思吧?
令绯表情一言难尽:“所以我才想修仙。”
魔禁:“……”失策了。
令绯脚步极为缓慢地挪上明镜台,斗篷帽子把脸盖了一大半,对面一时间竟然也没认出来。
男修与女修对战总是引人注目些,他们的明镜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十几个修士,看着那浑身灵力醇厚强大的红衣少女,再看看一身黑袍鬼鬼祟祟的令绯,不由都压在了红衣少女那边。
但是赔率不大,他们到各处去拉了些人过来,台子周围一时间颇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