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贞子进入镜子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传来强烈的失重感。她连忙闭上眼睛,运起灵力护住自身,等到察觉身体稳定下来后才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奇特的教室里。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阶梯教室,一共有十二排课桌,每排大约是十几个座位,最前方是讲台和一块巨大的幕布。站在讲台上正在讲课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教室里的光线很暗,在男老师讲课的同时,身后的幕布上根据他所讲的内容在不时更换着不同的“影片”。
男老师正在讲一种叫做“都市传说”的东西,林贞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出前面“影片”里播放的似乎是一些鬼怪的说明。当她看到“厕所里的花子”、“红斗篷怪人”之类的内容时,就猜到所谓“都市传说”应该是怪谈的一种,一时兴味索然,开始环顾教室的四周。
这间教室里坐着很多学生,有男有女,年纪大多是二十岁左右,全都穿着样式奇异的服装。教室上方有许多关闭的灯管,讲台幕布上播放的“影片”似乎是从顶部中央悬空的一个小方盒里发出来的,令林贞子有些怀疑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小的电影放映机吗?
整间教室从听课学生到教学设备,以及桌椅材质,都是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林贞子大感新奇,正想更加深入地进行观察,突然感觉十分困倦,不由得趴在课桌上打起盹来。这时,她胸前显出护身玉牌形状的虚影,从里面飘出两股绿色的灵气,悄无声息地飘入她的额头。
睡梦中,林贞子依稀见到了母亲韩青和父亲林林。两个人分别穿着巫女服和阴阳师狩衣,站在黑暗里看着她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两人双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父亲对她张开了右手,只见数道绿色的灵气流从他的掌心内发出,如流星赶月一般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霎时间,林贞子感觉有大量灵气涌入身体,整个人都快被撑爆了。幸亏母亲及时用法术为她进行了灵气梳理,帮助她吸收了大部分灵气,并将剩余的灵气转存进了她的心脏内。
等到精神平复,林贞子发现自身的灵力有了巨幅提升,并且掌握了这个镜中世界的基本生活常识。同时,她意识到,这个镜中世界的时间进程,竟然是已经到了2016年。
这个世界中,林贞子的身份是一名从华国来日本读大学的留学生,叫做韩王贞,就读于成安文化大学,是文化人类学部大二的学生,她现在听的课是一堂关于民俗文化的选修课。
林贞子睁开眼睛,看向讲台。讲师名叫森繁新一,是民俗学的专家,他现在正在讲的是“被诅咒的录像带”。之前森繁新一提问有没有人真的遇到过“都市传说”,全班没有一个人举手,所以他提出一个论点:大家之所以没遇到过,是因为“都市传说”本身就是虚构的。
紧接着,森繁新一的话风一转,说道:“……但是,这个‘被诅咒的录像带’不一样。它一直深深吸引着我……‘被诅咒的录像带’是出现于九十年代末的具有代表性的都市传说。据说看过这个充满谜团的录像带的人,会接到名为‘贞子’的幽灵打来的电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贞子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地听森繁新一介绍“被诅咒的录像带”。这个都市传说的大致内容是:看过被诅咒的录像带的人,会接到幽灵贞子打来的电话,告知此人将于两天后死亡。两天后,无论此人在哪里,幽灵贞子都会出现在他面前,令其丧命。
森繁新一继续说道:“……随着录像带逐渐被淘汰,这个都市传说也几近消失。但我直到现在,依然相信这盘录像带是真实存在的,贞子也是。所以……如果在座的哪位同学有真的‘被诅咒的录像带’,我会以高价购买哦。”惹得底下听课的同学们发出一阵笑声。
森繁新一认真地向学生们解释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很想看看贞子。随后他打开了教室的大灯,向学生们推荐了一本他自己写的关于民俗文化研究方面的新书,然后宣布下课。
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林贞子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查查这个“被诅咒的录像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比她靠前两排的一位长发女生伸了个懒腰,吸引了林贞子的视线。
在林贞子眼中,这名伸懒腰的女生和她身边的朋友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而其他人身上则没有。她不知道这些七彩光芒代表着什么,于是决定暗中跟上这两个女生。
林贞子的心里一直担心着篠崎幸子和川尻松子的情况,虽然知道两人身边分别有柳堀义雄和鵺野灵空在,但依然想要尽快完成自己的镜中考验,以便去给两个好朋友提供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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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崎幸子和柳堀义雄穿过镜子时同样感受到了失重感。柳堀义雄察觉有异,转身一把将篠崎幸子紧紧搂在怀里,用自身灵力包裹住两人,等到失重感消失才将她松开。
“幸子,没事吧。”柳堀义雄问道。“我没事。”篠崎幸子摇摇头,接着立刻反问:“义雄哥哥,你怎么样?”柳堀义雄露出温柔的笑容,揉了揉篠崎幸子的头顶:“我也没事。谢谢幸子的关心。”篠崎幸子感受到头顶手掌的温度,看着柳堀义雄的笑脸,也跟着笑弯了眼睛。
柳堀义雄在少女闪亮的眸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两声,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在……一间教室里?”篠崎幸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两人所站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杂物间,叠放着许多小学生用的书桌和椅子,不过斑驳的墙壁、破损的黑板以及满是灰尘的地面,显示出这里应该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
两个人决定先好好搜查一下房间,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谁知柳堀义雄走出几步后,发觉篠崎幸子并没有跟上来,便奇怪地回头,就见篠崎幸子低头看着双手,身体不住地发抖。他急忙走回篠崎幸子身边问道:“幸子,怎么了?”篠崎幸子抬起头,用颤抖地声音说道:“义雄哥哥……我……我好像……没有灵力了……”说完就晕倒在了柳堀义雄的怀里。
“幸子!”柳堀义雄抱着篠崎幸子大声叫到,同时试图用灵力进行探查,却发现根本无法往幸子体内输入灵力,一时间倍感焦急。他没有注意到,篠崎幸子胸口衣服下的护身玉牌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一股灵气从玉牌内析出,快速渗入了篠崎幸子胸前的皮肤里。
昏迷中的篠崎幸子觉得身体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被剥离了出去,不知所踪,另一部分化成实体的自己来到了一处纯黑的空间,唯一的光源是站在远处的一个人形物体。
篠崎幸子向人形物体跑去,黑暗里却冒出许多只手进行阻挡。她下意识地念咒,发现虽然感受不到灵力,但学过的法术还是可以成功施放,于是便轮番使用各种法术为自己开路。
只见篠崎幸子先是给自己施加了“护身镜——抱元守一”,然后交替使用着“紫颜镜——探灵寻幽”、“三重镜——化实为虚”和“聚焦镜——凝虚成实”,在黑手丛中不断穿梭,加上不时释放“照妖镜——压邪镇恶”进行攻击,历尽艰辛,终于来到了人形光源的面前。人形物体见她到来,右手一挥,黑色瞬间褪去,篠崎幸子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师父韩青。
韩青笑着用左手食指在篠崎幸子额头上一点。篠崎幸子只觉得一股灵气从头部进入,在身体里形成了一个循环,随着循环的加速,自己对所学法术的理解更加深刻,体内的灵气也渐渐恢复。当她感觉某个临界点被突破的时候,激增的灵力令自己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篠崎幸子一睁眼,就看到柳堀义雄担忧的看着自己。她抬起手摸了摸柳堀义雄的脸,笑着说道:“义雄哥哥,别担心,我没事了。”说完就试图从柳堀义雄的怀里站起来。柳堀义雄赶忙扶着她站好,上下查看,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幸子,你……真的没事了吗?”
篠崎幸子站直身体,双手将灵气外放:“义雄哥哥你看,我的灵力回来了。”接着她有些失落的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问心镜’无法使用了。”柳堀义雄安慰道:“没关系,幸子,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篠崎幸子笑着点头:“嗯,谢谢义雄哥哥,有你在,真好。”
两个人搜查完整个房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拉开屋门来到走廊。房间外的门上果然挂着“杂物间”的牌子,旁边不远处的房间则写着“保健室”。身为天神小学保健老师的女儿,篠崎幸子对学校的保健室有着特殊的情感,拉着柳堀义雄就钻进教室里寻找线索。
刚一进保健室,篠崎幸子就愣住了。柳堀义雄以为她又发生了什么状况,急忙调动灵力准备往对方身上输送。篠崎幸子摇了摇和柳堀义雄互相牵着的手,阻止了他,然后指着保健室说道:“义雄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摆设很眼熟,好像天神小学的保健室一样。”
柳堀义雄闻言看去,发现这个房间无论是装修还是设施摆放都与天神小学的保健室一模一样,不禁也是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工具袋。
两人在保健室里四处探查,篠崎幸子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互相搀扶着走进保健室,见到屋子里的柳堀义雄和篠崎幸子后吓了一跳。她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其中一个女生将另一个女生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看着眼前两个女生的行为,篠崎幸子不由得想到了好朋友林贞子和川尻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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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尻松子穿过镜子后,因为经常修习风属性法术,很快就摆脱了失重感。刚恢复意识,她就觉得脑后一阵恶风袭来,下意识想往旁边躲闪,却发觉身体变得十分笨重。用尽力气的川尻松子只来得及将头闪到一边,一根棒球棒就擦着耳边落下,重重地砸在她的右肩上。
川尻松子捂着肩膀,挪动肥胖的身躯,转身后退看向袭击自己的人,原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都露着满怀恶意的笑容。拿着棒球棒的少年嘴里叫嚣着:“臭欧巴桑还想教育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完抡起球棒再次打向川尻松子。
不良少年这一击的力量更大,但川尻松子已经有了准备,闪身避过球棒,强忍疼痛用双手拿住少年的手腕,顺势一扭将对方缴械,接着用尽全力把少年往后推,同时左脚伸到少年的脚后,直接将他绊倒在地,紧跟着左腿压住他的胸口,左手握拳猛击少年的太阳穴。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直接就将少年打晕。其实韩青教导弟子们时,除了修习法术外,搏击对战也是必修课程之一。虽然川尻松子平时待人温柔和善,但真到动手时也不会手软。之前她是因为没有适应体重变化,才被不良少年打中肩膀,一旦认真,几下就解决了对手。
川尻松子想要用灵力治愈肩膀的伤势,却发现全身的灵力都不见了。这时,其他的不良少年见同伴被打晕,一起骂骂咧咧地冲了过来。川尻松子没有慌张,用脚跳起棒球棒握在左手,调整右臂的姿势,膝盖微微弯曲,全身做好发力的准备,以应对不良少年们的攻击。
逐渐适应自身的肥胖后,川尻松子的行动速度也恢复了常态。当不良少年们快冲到身前时,她先是一棒打在第一个冲过来的少年的腹部,转身绕到少年身后,反手一棒将其打晕;接着低头弯腰,避过第二个少年打向自己头部的拳头,同时用肥胖的身体把他顶开;然后左脚发力,全身往右躲闪,让过第三个少年踢过来的腿,左手握棒上撩直击他的下颌。
第三个少年捂着嘴倒地,此时,第二个少年被顶开后调整身形想要再次进行攻击,川尻松子上前两步,挥棒下劈打晕第二个少年,跟着半转身躯,抬脚踢晕了第三个少年。
剩下的不良少年们见川尻松子如此凶猛,顾不得被打晕的同伴,落荒而逃。解决完对手,川尻松子开始观察四周,发现自身所站的地方是一片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她捂着肩膀站在原地,闭目感受着吹过的风,试图寻找鵺野灵空的气息,却毫无结果。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地址,转身往草地外走去,没有留意脚边有一张揉皱了的名片。
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川尻松子顺着公路回到了自己在这个镜中世界的家——一间租住的公寓。
她打开公寓门,看了一眼后又下意识地立刻关上,自己站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再次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屋子的垃圾,川尻松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走入屋内,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这具身体的年龄足有五十多岁。她打开镜子后面的暗柜,里面摆放着一些药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看着这句充满绝望的话语,川尻松子再次叹息一声,从暗柜里取出药膏为自己的肩膀上药,然后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屋子里的垃圾分类装好,统统扔到了楼下垃圾箱处。
收拾好房间的川尻松子长舒了一口气,铺好被褥,仰面躺下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好伙伴林贞子和篠崎幸子,暗暗祈祷她们能够顺利通过各自的考验,接着又想到一起进入镜子却不见踪影的鵺野灵空,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胡思乱想间,缓缓进入了梦乡。
此时,川尻松子的胸前同样也显现出自己护身玉牌的虚影。虚影化为一团冒着绿色光芒的灵气,先是绕着她的右肩飞了几圈,治好了伤势,跟着调转方向,直接飞进她的额头。
川尻松子梦到自己站在河边的草地上,身体恢复成十六岁的样子。在她前面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长发女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看着河水。从女人的背影中,松子感受到孤单、绝望、伤心等诸多情绪,眼泪不知不觉间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掉落在脚边。
这时,川尻松子觉察到有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师父韩青!
“师父!”川尻松子惊喜地叫道,韩青伸出左手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擦掉松子的眼泪又摸了摸她的头顶,将她轻轻往河边女子方向推了推。松子不明所以,朝河边女子走了几步,突觉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将自己推得飞起,直接进入了河边女子的身体内。
川尻松子全身一动也不能动,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看电影一样,通过河边女子的视角,看完了一个悲惨女人的一生。而这个可怜女人的名字,竟然也叫做“川尻松子”!
这个“川尻松子”从小就是一个美丽、可爱、善良的小女孩,还非常喜欢唱歌。她本该过着幸福平淡的生活,可是,命运却总是在出其不意地捉弄她,将她一遍遍推向深渊。
这个“松子”也有个叫“久美”的妹妹,但“久美”自幼体弱多病,使得父母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她,忽视了“松子”。这让“松子”渐渐形成一种渴望爱、无法忍受孤独的性格。
她为了讨好父亲,不惜一次又一次假扮小丑,破坏自己优雅的形象,只为博得父亲短暂的一个微笑。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再奢求得到更多。在内心深处,她对妹妹“久美”又爱又恨,怜爱妹妹因生病无法正常生活,又怨恨妹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父母喜爱。
长大后的“松子”当上了老师,却因为包庇偷钱的学生龙洋一导致自己弄丢了工作,同时也失去了第一份感情。回家后她因父亲的斥责和家人闹翻,愤然离家出走,不久便与失意作家八女川同居,即使被家暴也没想过离开这个男人,只因为“松子”的内心渴望被爱。
之后八女川自杀,自暴自弃的“松子”开始从别的男人处寻找温暖。她当过情妇,当过脱衣女郎,后因失手杀人进了监狱,做了八年牢,从而认识了唯一的女性挚友——泽村惠。
在监狱里“松子”学会了美容美发,出狱后泽村惠成为了AV女星,并让“松子”当她的发型师,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生活逐渐有了起色。这时,“松子”遇到了长大后的龙洋一,开始了最后一段感情。龙洋一是一个□□小混混,有时对“松子”拳打脚踢,有时又怜惜地为她上药。泽村惠不看好这个男人,劝“松子”离开他,但“松子”不肯放弃。
“松子”炽热的感情温暖了龙洋一,也使他开始反省自己对“松子”造成的伤害。后来,龙洋一因挪用社团的钱被捕入狱,在牢里他得出一个结论:“松子”是救赎他的天使,而他只会给“松子”带来痛苦!出狱后,龙洋一打了来接自己的“松子”一拳,逃离了她的身边。
龙洋一的离开让“松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她回到家乡,却从弟弟“纪夫”那里得知了父母与妹妹“久美”死亡的消息。这成为了压垮“松子”精神的最后一棵稻草,自此她远离家人、远离朋友,独自一人在租住的公寓里混吃等死,成为了一个不修边幅的肥婆。
一天,已经成为A\V影视公司社长的泽村惠偶然间在医院见到了颓废的“松子”。“松子”不愿相认,她则抓着“松子”的手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想要再次聘请“松子”当专属造型师。
“松子”将泽村惠的名片扔在河边的草地里,却又在晚上跑到原地找回了那张名片。“松子”攥着名片仰躺在草地上,觉得身心慢慢放松下来,半梦半醒间依稀看到了头发凌乱的妹妹。她用臆想的剪刀为妹妹剪了一个俏丽的短发,内心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却因为说了几句劝告的话惹怒了在草地上打棒球的不良少年们,被他们用球棒殴打致死。
死后的“松子”仿佛化身成白色的蝴蝶,飞跃河流山川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家乡的老房子里,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纪夫”正笑着欢迎她归来,通往二楼妹妹“久美”房间的楼梯直入云霄,“松子”变为三十多岁的样子,唱着儿时的歌曲,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上楼途中,“松子”这一生所接触过的人如飞花一般从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楼梯的尽头,拥有一头俏丽短发的妹妹“久美”像个健康人一样站在那里,眼含热泪。等“松子”走到身前,她激动地说了一声:“欢迎回来。”“松子”看着妹妹,同样深情地回答道:“我回来了。”
画面就此定格,接着突然变暗。回过神的川尻松子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河边的草地上,之前背对她的女人现在已经转过身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是三十多岁的“川尻松子”。
十六岁的松子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面前表情冷漠的成熟女人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你!虽然我们拥有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出身,以及相似的家人,但是,我不是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搬家,没有去天神小学上学,没有遇到贞子、幸子、灵空和师父、林老师他们这些人,妈妈与久美的身体也没有好转,也许我会变得和你一样……”
“但事实上,我经历的人生和你并不相同!我已经拥有了你渴望的一切,亲密的家人,真诚的朋友。他们的存在使我变得强大,即使人生有再多坎坷,有他们在身边,我也会去坦然面对,不会因内心孤独软弱而做出错误的选择。我一定会……过得比你幸福!”
川尻松子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泪水不争气地再次流下。她用手抹了抹脸,眼神倔犟地瞪着面前的女人。此时,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三十多岁的“川尻松子”看着朝气蓬勃的花季少女,表情先是惊奇,接着是怀念,最后变为了欣慰。她露出温暖的笑容,朝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向站在一旁的韩青深深鞠了一躬。韩青挥了挥右手,“松子”直起身,歪头向少女松子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化为雾气消失了。
川尻松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韩青用左手狠狠敲了敲她的脑门才回过神来。
“师父!”川尻松子双手捂着额头,委屈地看着韩青。韩青笑了笑,右手冲着草地一划,一阵清风吹过,从草地上带出一大片草叶。这些草叶在空中交错编织,组成了一个人形。
韩青张开右手,从掌心飞出五道灵气,化为五个法决。川尻松子仔细一看,正是她修习的“风刃”、“风盾”、“风步”、“风雾”和“风语”五种基础法术。这五个法决在韩青的操控下飞入草叶组成的人形中,于五脏处化为五个光点,带动灵气在草叶人形体内形成一个循环。
每循环一次,草叶人形体内的灵气流就变大一分,运行了四十九个循环后,整个草叶人形的气势大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晶莹的绿色光芒,灵气含量扩大了好几倍。川尻松子看出这是因为每片组成人形的草叶都开始自主从空气中吸取灵气,才造成了这样的奇观。
韩青收回灵气散去草叶人形,并当着川尻松子的面用其他草叶又重复了两次之前的步骤,最后伸出左手食指点在松子的眉心,松子只觉眉心一热,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的川尻松子发现肩膀的伤已然痊愈,脑海中多出了一段信息。阅读信息后,她得知现在鵺野灵空和她分属不同的镜中时空,要想通过镜中世界的考验,出去援助林贞子和篠崎幸子,必须先得恢复自身灵力,然后穿越时空障壁找到鵺野灵空,合二人之力才能离开这里。
川尻松子知道,这些信息应该是梦里出现的师父给自己的提示。她盘腿坐在被褥上,开始分析这具身体的现状。参照梦中看到过的画面,川尻松子判断自己最开始恢复意识时,应该是正巧赶上了这个世界的“川尻松子”将要面对死亡命运的前夕,结果她误打误撞,在河边草地用武力解决了那帮不良少年们,替这个世界的“川尻松子”避过了命定的死劫。
虽然活过了死劫,但如今掌控这具身体的是十六岁的川尻松子,而她在脑海中根本找不到任何原身意识存在的痕迹,那么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用这具肥胖的身躯来恢复川尻松子自身的灵力。根据已知的记忆,这个世界原本的“川尻松子”是没有灵能力的,也从没有接触过任何灵能力者。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梦里师父所演示的五种基础法决的应用。
川尻松子叠好被褥,来到洗手间找到剪刀把已经打绺的头发剪短,又放水洗了一个热水澡。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她回到卧室,盘腿坐在地上,努力使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刚开始冥想时,川尻松子试着感应空气中的灵气,却什么都没有感应到,空气中似乎根本没有灵气存在。她毫不气馁,继续冥想,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晚上,川尻松子再次冥想时将感应空气改为探查自身,感知到在额头附近的皮肤下竟然有一丝微弱的灵力存在。她想起梦中最后的画面,是师父韩青用手指尖点在自己的眉心,似乎明白了什么,决定以这些灵力为根基,依照梦里师父的指点来运转五个基础法决。
正常来说,灵能力者一次只能使用一个法决,经过锻炼后最多增加到两个,只有少数天才可以做到同时运用三个法决。川尻松子资质有限,修行至今也只是勉强能够做到一心二用。
不过现在,川尻松子惊喜地发现,以头部的灵气为引,可以使她在体内同时运转五个法决,而这样做不仅让她感觉到空气中存在着五行灵力,还令她的五脏与之产生了共鸣。
这种共鸣会诱导空气中的五行灵力慢慢渗透进自己的体内,虽然每次共鸣能吸引入体的灵气量微乎其微,不知何时才能汇聚成灵气流,但终归是让松子看到了恢复灵力的希望。
就这样,川尻松子继续过着之前“川尻松子”的御宅族生活,除了必要的饮水进食,剩下的时间都拿来修炼灵力。一个星期后,她把额头处的灵气消耗一空,终于在自己体内形成了一束极其细小的灵气流。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松子睁开眼睛,猛然看到三十多岁的“川尻松子”以幽魂的状态站在屋里不远处,正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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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中女生站在保健室门口,警惕地看着屋内的篠崎幸子和柳堀义雄。柳堀义雄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篠崎幸子挡在身后,冷漠地说道:“询问别人之前先介绍自己,才是最基本的礼貌吧。”一个普通成年男性,带给高中女生的威吓力都很大,更何况柳堀义雄是一个修行有成的灵能力者,身上灵力带来的威压令两个女孩如履薄冰,身体开始不自主地发抖。
篠崎幸子用灵力感知到对方只是两个普通人,轻轻拉了拉柳堀义雄的衣服,让他收敛气势,然后对着女生们柔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两个女生见篠崎幸子和自己同龄,态度略有放松。突然篠崎幸子抓着两人拉进保健室,柳堀义雄右手发出白光,对着保健室门口一个横扫,只见门口有几道黑色的影子被白光击溃,消散时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哥,这个是……”篠崎幸子顾忌有外人在,没有直接叫柳堀义雄的名字。柳堀义雄皱着眉看向门外,说道:“嗯,是被恶念侵袭的灵体。这里看来很危险,待我先布置一下。”
他取出一打符纸,口中念诵咒语,将符纸往空中一抛。那些符纸正面闪过一道白光,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紧紧贴在墙壁、窗户和大门上,形成了一个防护结界。
两个女生刚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被拉进屋后挣扎着远离了篠崎幸子和柳堀义雄,等见过柳堀义雄驱灵,立刻眼睛一亮,齐声问道:“你们是通灵师?”不等柳堀义雄回答,之前被同伴护在身后的女生一瘸一拐地冲上前一把拽住篠崎幸子,哀声恳求道:“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大家!”篠崎幸子这才发现原来女生的一条腿受伤了。
她把女生扶到屋子里的病床上坐好,从旁边的货架取过医药箱,轻声说道:“别着急,慢点说。你的腿在流血,先上点药,小心别感染了。”说着取出药品给女生腿上的伤处涂药。
女生的情绪明显不稳定,另一个女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进行安抚。上完药,篠崎幸子一边给女生的腿包扎,一边说道:“我们的确是灵能力者,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你们。”两个女生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腿受伤的女生叫做中岛直美,另一个女生叫做篠原世以子,两人都是如月学院高中部二年九班的学生。今天晚上放学后,由于要准备学园文化祭,她们和同学铃本茧、持田哲志、岸沼良树、森繁朔太郎以及班长篠崎步美一起留在教室里开会,讨论班级要举办的活动。
讨论完毕,班长篠崎步美开始给其他人讲起怪谈故事,吓得持田哲志、岸沼良树等人心惊胆颤。不久屋外下起大雨,教室里又来了两个人,分别是打算劝众人回家的二年九班英语老师宍户结衣,和就读于如月学院国中部、过来给哥哥持田哲志送伞的持田由香。
因为想起铃本茧即将转学,大家在班长篠崎步美的带领下玩了一个叫做“幸福的幸子”的游戏,据说玩过这个游戏的人可以保持友谊长存,无论相隔多远、分离多久,也会再次相见成为好朋友。可没想到游戏刚结束,教室的地板突然裂开,众人落到了一个大洞里面。
等中岛直美和篠原世以子醒来后,发现她们来到了一间门窗被封死的奇怪小学,其他同伴全都不见了踪影。这所小学破旧不堪,到处游荡着会袭击人的诡异黑影,十分危险。
中岛直美不慎被黑影打伤了腿,篠原世以子见势不妙,扔出椅子吓退黑影,拉着中岛直美逃离了醒来的教室。为了治疗中岛直美的腿伤,篠原世以子决定带着她去保健室找药。两人互相搀扶,一路小心翼翼地避过黑影到达保健室,这才碰到了柳堀义雄和篠崎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