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铃方一打响,随着教室里噼里啪啦的合眼镜声,某个余青痕昨天被迫眼熟的身影,便出现在她桌前。
正是昨晚辗转反侧一夜的池舟。
他个高腿长,蹲在桌边也老大一只,只比坐着的余青痕低了一线,见到她,未语先笑,分明背对着晨光,眼睛却依旧很亮,张嘴叫她:“班长。”
余青痕应声抬眸,实话说,昨天匆匆一瞥,除了一对眼珠子,她实在没看清楚池舟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这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才有了闲心,细细端详起池舟的这张脸来。
平心而论,池舟长得很不错,头发打理得很蓬松,在日照下折射出浅浅的灰褐色。眉眼舒展,英气逼人,若只用俊朗二字修饰,他却还多几分洋溢的洒脱难羁。
那一双眼睛更是生得格外好,内双凤眼,是很深的棕色,若有好光影打进去,想来会透出阳光般的纯澈。
不幸的是余青痕一向说不出好话,即便是在心里,他叫了人对上了眼神,偏又半晌不说话,盯了这人两秒,她只得出一个结论:有点像狗。
可能还是傻的那种。
为免浪费时间,余青痕便主动问他:“什么事?”
池舟抓了下额发,躲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羞赧:“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不是故意的。我买了药,还查了一下……蓝星花有道歉的花语。”
“就想着,送给你。”
说到这里,余青痕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小袋药膏,还握着一小束蓝星花,但即便注意到了这些,她第一反应竟然还是:
原来不是结巴啊。
接着才有心思仔细看他手中的花。
那花束似乎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一朵都开得很标致,蓝白相间,即便只有一小束,也鲜艳得清爽明媚。
余青痕虽挺喜欢,却觉得有点怪。
可惜她从小到大一惯与人疏离,对几乎所有人都保持客观的社交距离,实在很缺少有点暧昧的女男关系经验,无从得知这事多出的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究竟来源何处。
不过她多少知道自己并不想收,便说:“没受伤,用不上药膏。”
这倒并非推诿,而是实打实的真话。余青痕昨晚回到自己的校外小出租屋,很是照着镜子看过了自己的额头,只是红了一小块,没什么伤痕。
池舟看起来有点失落,眼睛垂得更像狗了,接着问:“那,花给你……可以吗?”
余青痕觉得自己有点冷酷,但依然说:“也不了,没地方养。”
她又琢磨一会,发挥最后一点善心,说:“你带回去吧,蓝星花花期很长,应该还能开一段时间。”
池舟两度遭拒,看起来很是挫败,头发都蔫了,他没再尝试说什么,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余青痕看了会池舟的背影,正准备继续写她的题,不料一回头,就对上了强忍困意的梁窈放光的双眼。
天知道为什么早读读得像是要昏迷的梁窈能做到两眼发光,可能这就是八卦的力量吧。
余青痕觉得她和背光仍亮眼的池舟应该能有一些共同话题。
于是在梁窈怀揣无与伦比之耐力——指忍住没有当面偷听——压低声音问她“发生什么了池舟找她做什么刚刚在说什么”时,余青痕驴唇不对马嘴地先回了一句,“你比较适合认识他。”
“?”
“关我什么事?”
梁窈贴住余青痕,逼问她,“别转移话题啊,我一直忍着没睡在等你呢!”
“没转移。”余青痕抽出数学练习,准备下一节课,“也没什么。”
又想到梁窈直白地问出的池舟二字,“你知道他?”
“?”梁窈被她问倒了,问惊了,“谁不知道?”
“那可是咱一中的驰名混子哥、脸蛋天才、偏科怪咖——”
“这么说吧,四个字形容他,既帅且混!很多人追的好不好。”
认识这么久了,余青痕依然认为梁窈很适合去演戏什么的,毕竟她实在很夸张,不过想了想池舟那张脸,她觉得梁窈大概也没说错。
前桌女生似乎也听见了梁窈的声音,稍稍回头看了一眼。
“不清楚,没听过。”余青痕回了前桌女生一个微笑,做手势让梁窈压低声音。
梁窈也抱歉地笑了下,放低分贝。
“也是怪我,害你现在信息这么滞后……”梁窈故作“自责”一秒,怕余青痕听不清自己说话,又黏上来,“不过你现在先告诉我,他找你到底什么事啊,不许敷衍。”
余青痕有点无奈,只好满足她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