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没想到,你居然选的也是文科诶,而且刚好和我一个班!”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终于如期来临。
一周以来的相处实在尴尬又烦闷,借着这个周末,温锦年总算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而就在昨天,他一回到家,就收到了来自隔壁大小姐的周末同行邀请。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朋友,来到这个新地方就交到了新朋友的感觉让他感到稀奇又不可思议。特别是周末出去玩的机会——在当时的那个“家”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风予卿的邀请。
还有一点,是他没有说出口的。那日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位大小姐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原本还略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到了周末她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这让温锦年体会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才有的、类似被朋友挂念的感受。
新鲜出炉的柠檬茶被他用手指虚虚地圈在手里,戳进吸管很小心地喝了一口。风予卿无意间抛出来的称呼使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呆呆地望过去却正好和人撞了对眼。
“啊是称呼不合适吗?对不起,我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称呼了……”风予卿抱歉地看着他僵住的表情,“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没事的。”
只是很久没有朋友这样子叫我了。
上一次被如此亲昵的称呼还是在十年前那个暑假……那个人请他喝柠檬茶,还给他讲了很多故事,起了很多可爱的小名。那时候他脾气倔,对方一叫就恼,可是只要一杯柠檬茶他就能很快被哄好。
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连他现在的名姓温锦年都不清楚。
意识到自己陷入回忆的温锦年急忙把思绪拉回来,开始回答刚刚风予卿的问题:“是啊,我一直都很想学文科。”
学霸不存在偏科的情况,但相比之下温锦年的物化的确没有史政来得优秀,成绩略显得平平无奇,好歹靠了文科混了个学霸的头衔——温锦年一直都认为这很玄乎,自己昏头昏脑地学,莫名其妙就被扣了这么一个帽子。
之后还是按兴趣和能力选了一个自己能够应付的文科。
“那太好了!这简直就是缘分嘛!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个班一起学习啦!”有卡布奇诺在手的风予卿眼睛亮晶晶的,“本来我是想学理的!可是我哥一定要说女孩子学文科会轻松一些……”
“没这种说法的,学理也很好啊。”
“没关系,反正我的两边成绩都一样,半斤八两,选哪个都不重要啦!主要是最开始我一个很好的朋友选了文,现在你也选了,更好了!”
温锦年也为她高兴:“是吗?那真好。”
今天的风很大,温锦年没扎辫子,披散在肩膀的头发轻轻地被吹起来,带着一股洗发水特有的香味。他晃了晃手里的柠檬茶,听着冰块碰撞的声音,这几日纠结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之前没有人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家里学,生命里唯一一个朋友也在夏天结束后消失,温锦年只能在发呆的时候看看窗外叽叽咕咕叫的鸟和只有窗子那么大的天空,生活枯燥无味到像是连续喝了好几天的白粥。
现在他倒是觉得,上天开始把自己童年时所失去的一切慢慢还给长大后的他。
“唔,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一大口卡布奇诺灌下,冰凉的气息冻得风予卿的话都模模糊糊,“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少女的话拉扯着心已飘远的他猛然回神,突然想起了此行的一个目的。记得在昨晚他还想着今天一定要找风予卿问个清楚,哪知今天上来就被人塞了柠檬茶,昨晚的记忆全被吸管搅合进了酸甜的果汁里。
“啊……”
要说的话其实很多。
那个近几日仍然徘徊不去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分明名字已经涌到了嘴边,可他却无法像和对方诉说其他事情一样轻轻松松地脱口而出。噩梦开始笼罩着他,他就像被困在没有边界的阴影里,迷茫地寻找出口却一无所获。
他没想过要去质问谁,也不是很想为难根本不知晓这件事情的风予卿,与其当着朋友面撕破脸他还不如去当个不知情的人。但当下的情况是,风予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显然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那么他不说肯定是推脱不掉的了。
“其实也没什么……”温锦年沉默半晌,抬起眼来时眸里似水荡漾,激起不安的涟漪,“风同学,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话题又被踢回了发起人脚下。
“原来是那件事吗……”
风予卿叹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偏头看着他略显不安的眼眸,似乎是想读出些什么,可一无所获。
“我不是当事人……你所说的那件事,或许不该由我来决定结果才对。但我相信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因为我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假如你可能认为我们的关系还碰不到朋友的界限,那么你也可以是我很喜欢的邻居。”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貌似酸甜苦辣的调味料一股脑倒在了一起,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颠倒、翻转、模糊不清,然后就是往事的一幕幕冲进他的脑袋,头晕眼花到站不住脚。
误会……误会……
是什么样的误会呢?是像被人骂作是“胆小鬼”那样的误会吗?是被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无缘无故扇巴掌那样的误会吗?还是像童年时,母亲将他关进小黑屋三天三夜那样的误会呢?
“不……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