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忌马上转身,吩咐张川:“叫许太医速带着医药箱来郡主房里!”说完一步当先,大步朝楼上走去。
孟春枝极欲振作,可是面对现状,她越想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脑子越是迷糊的厉害,人也食欲不振,勉强吃下东西,也总想呕吐,就这样日渐萎靡。
说来可笑,出发前在她的计划里,原也有途中装病,得左忌怜惜,拖慢行程这一条的。
可是如今真的病了也无法拖慢行程,她想快点好起来,偏偏想到这点就焦灼得好不起来,心里有火在烧。
直到左忌推门闯进,正拧了帕子替她擦身的醉蝶秋霜,吓得齐齐挡在衣衫不整的孟春枝面前,怒道:“将军你!你有何事?”
“你怎么不敲门?”
左忌这才觉察出自己冒失了,急忙转过身去,深呼吸了一下,才道:“臣、臣听说……郡主病重……”
身后悉悉索索,想是两个丫鬟在替她整理衣襟,孟春枝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无事,嬷嬷就爱大惊小怪的,劳君侯牵挂。”
他从孟妃,改口叫她郡主。
她却从将军,改口唤他君侯。
左忌怅然若失,岳后封他为镇北侯,传旨叫他进京听封受赏……他至今仍行走在进京的路上。
此刻门响三声,许太医到。
左忌半回身,微红着眼圈问她:“许太医可以进来了吗?”语气中透着小心恭敬,也透着心疼自责。
“进来吧。”孟春枝由人扶着坐起身来,背靠软枕,左忌回身,见她苍白憔悴,整个人羸弱不堪。
是因为不能抛下一切和我走,所以伤心成了这个样子吗?
许太医为她诊脉,望闻问切之后,捏须摇头道:“郡主郁结于胸,不知在为何事烦恼?”
果然如此!左忌立即觉得呼吸窒闷,又痛恨自己那日说出那番话来,害她至此地步!整个人都被自厌、自鄙、自责的情绪吞没了。
孟春枝则弱弱道:“也没什么大事,除了一些胡思乱想,就是有些晕船罢了。”
许太医捏须而笑:“郡主白日忧思,夜里惊悸难眠,已经憔悴至此,若不说出心中郁结,想必神仙难救了。”
左忌立即紧张起来!他知道孟春枝忧思之事根本无处倾诉无法排遣,更加心疼。
孟春枝则虚弱微笑:“许太医言重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能挺过去,只是担心,我这样子孤身入赵,嫁妆辎重要落后一个月左右才能到达,就连献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礼物也都没有带在身上,面圣之时,唯恐失礼引来怪罪……”
左忌听完,才觉得她的话都是人之常情,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她靠在床上弱质纤纤,许太医听了也有些恻隐:“皇后娘娘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这些隐情,我必会替郡主陈述清楚,郡主放宽心胸就是。”
孟春枝微微一笑,常嬷嬷和两个丫鬟立即给许太医跪下替郡主道谢,左忌见此一幕,不由得蹙起眉来,许太医再怎么是岳后的人,也不过是位太医而已,孟春枝对他怎会恭敬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