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怒道:“传令下去,梁氏反贼,格杀勿论!”说完阔步便朝外走,到了室外抬手放飞烟花弹,烟花窜至高空轰然炸裂,炫彩缤纷,孟春枝仰头一望,便认出这是调兵增援的信号弹。
果然不出所料,父王他再怎么糊涂,再怎么放权,也终究给自己留了一手。
他始终防着梁家会造反。
走到今天这一步,孟荆长叹一声,只怪自己日夜沉迷酒色,对头等大事竟糊涂至此!道:“你们保护郡主,我要去和我儿并肩杀贼!”孟荆提剑阔步出去。
说话间,一枚着火的羽箭嗖了一下顺窗射入,钉在殿柱上面,内宫亲卫瞬间紧张起来,各个剑拔弩张,将孟春枝护在中央。
秋霜道:“郡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点撤回后宫吧!”
孟春枝闻言,不急着表态,反而错开众人,将目光投落在左忌身上。
“左将军,请您随我一起撤去后宫,暂避叛军锋芒。”今日多亏了有他。
左忌隔着人群望住她,身体巍然不动。
“郡主自便,后宫乃是女眷居所,外臣不便入内。请郡主快走!”
烟雾越来越浓,孟春枝不得已捂住口鼻,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凝望左忌,又道:“事急从权,再待下去就有性命危险了,将军何苦固执?”你一个放浪土匪,连我身子都摸过看过,还在乎去一下我的寝居吗?
左忌面不改色:“郡主多虑了,有生命危险的是我吗?不管谁当皇帝,都不敢杀我这位赵国来使吧?”话音刚落,又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将军小心!”左忌一剑劈开利箭。
孟春枝心有余悸:“将军不怕,但是我很害怕。我怕将军万一有了闪失,被误伤在此,天-朝怪罪下来,我兄长顷刻间就要从储君变成反贼了,所以请将军移步后宫,暂避锋芒。”
原来是为了你兄长,左忌不再搭理孟春枝。
此刻箭如急雨,宫内的浓烟也越来越呛,外面喊杀震天,所有人挥剑劈砍飞来的羽箭,忙乱之中,左忌眼看孟春枝几次遇险,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了她的面前,催促道:“刀剑无眼,宫人不是要送你回后宫?你怎么还不走!”
孟春枝躲在廊柱后面,紧紧抓住左忌衣袖:“将军,请你和我一起走。”她务必要将自己与他,捆绑得更牢靠些。
左忌深深看了她一眼,纵使浓烟遮蔽了旁人的耳目,他仍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强抑心跳挣开孟春枝的手,抓住飞来的箭,怒问:“你哥到底中不中用!”
他要是在这临门一脚被梁家反杀,那可真成大笑话了!
“他中不中用,我也无力替他杀出去呀。”孟春枝边咳边道,“我知道谁当王上,你都仍是座上宾。可是我不一样,反正我现在,不添乱就等于帮忙了,我求求你,快点随我回后宫去。”
“我不是说了叫你自己去?你还磨蹭什么!”左忌声音大了,孟春枝吓得一惊缩手,可她还是不肯离开。
“我想和你一起走,你不在我身边,我、我害怕呀!”
左忌心里一震,暗恼自己糊涂!这宫里又不是铁板一块,谁知有没有梁妃的人随处埋伏?他怎么能放任孟春枝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离开自己的视线呢?
郑图呛得流泪:“主上,避一避吧!咱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孟妃着想,你不走她也不走,万一她伤犯在此,咱们如何交差?”
许太医也劝:“孟妃说事急从权,此言不错,外头这仗还不定打到什么时候。”
“走!”左忌一声令下,随即在前开路,一众人等随他鱼贯入了后宫。
孟春枝跟在身后狡黠一笑。暗暗记下了,左忌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前世一味和他对垒,怪不得越闹越僵,摆事实讲道理,竟都不如一句示弱的软话来得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