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头脑里一片混乱，自己会怎么样？南山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又会怎么样？

他面色煞白，思绪乱成一团，耳边的冰冷吐息如毒蛇吐信一般骇人。他下意识起身后退，奈何太过慌乱，加上身体上的伤虽然好了，却因长久的营养不良非常虚弱，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应灼眉间微蹙，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不悦道：“你干什么？”

“对、对不起！”

手下握着的手臂在轻微颤抖，却不敢挣脱。

应灼微顿了一下松开手，眼神落在全身戒备恨不得离自己八百里的谢清身上，语调淡淡：“我只是让你去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谢清一愣，眸中透出些不可置信，迟疑问道：“你要放我走？”

应灼眉梢微挑：“不然呢？”

系统已经在识海跟他提了嘴原剧情，这次谢清原本是会成功逃走的。他暂时还要留在这个世界，自然要走剧情。

说完他明白过来，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似笑非笑：“你难道以为我会和那个赵昌华一样……继续关着你？”

谢清勉强克服赵昌华这张脸给他带来的恐惧感，仔细观察应灼的神情。

虽然是用着同样的脸，神态气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眉宇间的戾气尽数收敛，总是充满欲望和疯狂的眼，也变成了深潭似的幽寂沉冷。

他笑得危险，丝毫不遮掩对于自己拿他和赵昌华等同的嫌弃。

稍微冷静些后，谢清再细想应灼穿到他身体里做出的一系列行为和说的话，种种迹象来看，应灼确实是不一样的。

而且，自己之前已经被赵昌华打死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某种程度来说不但替自己杀了赵昌华报仇，还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谢清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心里仍然戒备，但也认真对这个救命恩人道歉和道谢：“对不起，还有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

应灼微怔，眼前人似乎与久远前的无数身影有了重叠，他心绪纷杂，面上不显，只是看着谢清不说话。直盯得谢清浑身发毛，才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悠悠道：“哦，你怎么谢我？”

谢清一哽。

他倒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但这怪人看着这么厉害，甚至有传说中的系统，还能将死人复生。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又有什么能报答他的呢？

况且，他和赵昌华的孽缘，正是开始于对方的故意施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

不过应灼此前对赵昌华行为的厌恶表现，又让他不知是本能还是潜意识里怀揣侥幸，觉得这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挟恩图报，大概也做不出赵昌华那样的龌龊事。

在应灼饶有兴味的目光下，谢清强压下想逃的冲动，认真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我刚刚问你要去哪里，你没说实话。”

应灼又慢悠悠坐回椅子上，话题绕回了最初，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对不起。”

谢清干脆的开口道歉，有些奇怪对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想到应灼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他的记忆，当时还敲了敲头。他心里一动，难道说对方接收的不是他的全部记忆？而只是一些碎片……

或者说对方接收了他的记忆，但并不能理解或者读取他当时的思维想法。

他沉默片刻，最后目光直视对方，郑重道：“对不起，但我真的不能说……”

即便很有可能对方早知道他的想法，刚才只是如猫戏鼠在逗弄他，但只要有一丝避开的可能，他就不想连累旁人也暴露于危险之中。

应灼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 你很聪明，我刚才确实只抓取了你和赵昌华相处的部分记忆。”

谢清手指不自觉收紧，额间浸出些冷汗。他害怕对方再次出手，能抽取一次记忆自然也能抽取第二次，而面对这样的力量，他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幸好，应灼没再就这个问题计较，而是转移了话题：“你这么聪明，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系统说的把你复活的理由吧？”

谢清想起来了，语气中充斥着迷茫和不确定：“……走剧情？走……我的剧情线？”

“把剧情投屏，重点标注他的。”手指虚张，应灼将系统从识海里抓了出来。

“……宿主，你、你怎么能直接给反派看剧情啊？”

系统嘟嘟囔囔，既怕谢清、又怕应灼。抖着圆溜溜的身子，两只水汪汪的电子眼被迫充当投影仪，一行行金色文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谢清瞳孔一缩，赵昌华死时，他就听系统和应灼说过什么剧情、主角。作为一个现代人，很容易便能联想到穿书等题材的文娱作品，可任谁也很难相信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

当看见自己的一生，被浓缩成短短几行文字时，谢清所受的冲击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