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换句话说,你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下巴上的力道消失了,商行测后退几步,双手插兜靠在桌前,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黑色高帮靴反射出亮白的一点——然后,他问:
“你知道这是在哪吗。”
李律微微一怔。
“进化者特别调查局,003号审讯室,内部全部由钛合金钢板包围,感官剥夺,电击,吐真剂,或者其他一些最原始的审讯手段——”
“专门对付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S级向导。”
房间内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商行测俯身向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太阳穴:
“所以那天你跟叶文志说了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劝你还是早点说出来。”
“抱歉。”
李律清晰平静的声音进入所有人耳中,苍白灯光下发梢的水珠滴在旁边的铁质栏杆上,发出清脆一响,他抬头,沉静道: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失忆了,警官,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失忆是什么意思——”
“李律!”
下一秒他的话被毫不犹豫的打断,商测上前几步一把撑在床架的两边,巨力下单人床猛地一颤。
“你觉得我是傻子?”
他用尽最后的耐心说出这句话。
“您看起来聪明的很。”李律扯了一下嘴角:“所以我说了实话。”
“失忆?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实话?”巨大的荒谬感下商行测第一反应是想笑,他现在是真的相信,人在极端情况下会编造一些漏洞百出的谎言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一个人在大脑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仅仅是突然晕倒,醒来后居然失忆了?”
“我查过你那三天内一切的活动,记录显示你生命体征正常,精神稳定,而且——”
商行测突然顿住,他挑眉,往下扫了一眼:“你甚至选了一部你最喜欢的......解决了一下私人问题。”
“......”
语气里的戏谑调侃不言而喻,虽然作为男人,李律一向认为这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但公开场合被当众提起,还是被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直接说出来——
他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我对这件事没有印象。”
“拖延时间对我没用,”商行测下达最后通牒:
“这里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撬开你的嘴。”
几乎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思虑再三,李律认命般叹了口气:“......刚才。”
商行测蹙眉:“你说什么?”
“我说刚才。”大脑开始钝痛,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李律猝然向前,他们鼻尖几乎要挨到一起,甚至可以从对方的瞳孔看到彼此的倒影,然后,他一字一句道:
“就在你们拿着枪,冲进来指着我脑袋的时候。”
——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就那么巧,赶着他来的时候失忆?
商行测十分烦躁得捏了捏眉心,他不打算再这样没有意义的耗下去,人总要吃点苦头才长记性,而这位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向导,应该受到属于他的教训。
“好,”商行测冷笑一声:“有种。”
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李律没有猜错,下一秒商行测打了个手势,紧接着几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用束带绑把他在病床上。
“你们干什么?!”
李律这才发现单人床底有可以伸缩的束缚带,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脚被牢牢捆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商处,确定要使用精神强制?”其中一个人出声询问,递过一张看起来像承诺书的东西:
“如果确定,请在这里签字。”
商行测一把拿过那张纸,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大字,头也不抬道:“这是s级向导,有过精神暴走的经历,你们悠着点儿。”
“了解。”那人点点头。
“那么,两个小时之后见。”商行测抬头看向李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希望到时候,你的嘴还有这么硬。”
李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那就借您吉言了。”
商行测看着李律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从一个地方被移到另一个地方,不由得心生感慨——他招了招手示意刚过来的徐雨。
“怎么了,头儿。”
商行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充满疑惑:“该用的办法我都用了,你说他怎么还是不招?”
徐雨面无表情:“可能他说的就是实话。”
商行测全然不听:“不可能,正常人应该在我念档案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听见条件逐渐心动,打上去第一拳的时候就该痛哭流涕连连磕头说别杀我我都招了。”
徐雨依旧面无表情:“那他痛哭流涕连连磕头说大人别杀我我都招了吗?”
商行测表示强烈不解:“这你不都看到了吗,显然没有。”
徐雨:“......”
商行测低头沉思,似乎真的在思考他刚才一系列的审讯流程是否在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徐雨看着她满脸写着“不要跟我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的老大,最终还是开口:“头儿,医院那边怎么交代。”
“医院?”商行测略微思索,然后淡淡道:
“你们不用管了,有事我来处理。”
“是,头儿。”
“对了,今天宋庭在不在。”商行测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宋主任在。”徐雨回忆了一下,确认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宋庭在办公室。
“让他帮忙跟一下李律那个事情,别人做我不放心。”
“是,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