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疏棠偏心,只管苏桓语不管武聪,是远远没到要管的时候。
学习这种事儿主要靠自觉,不是靠人管能管过来的,在这种还没完全进入学习流程的阶段,管得太多容易惹人烦。
这么多年过去,方疏棠已经学会了妥协。
他会督促同伴往前走,前提是同伴自己拥有“往前走”的意愿。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能被人理解并接受的。
苏桓语人坐在了书桌前,心思却收不回来。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水房争执中,后怕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袭来,撞击着他的心绪。
他第一次意识到,凭现在的他,根本无力护方疏棠周全。
今天要是真起了冲突,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保证方疏棠不受伤。
武聪还有办法叫来支援,威慑丁隆盛等人,他呢,除了这具称不上强壮的身体和全力相护的心意,什么都没有。
这些年,他自以为可以长久陪在方疏棠身边,可是说到底,除了学习成绩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若是再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他受伤事小,如何护住方疏棠才是他要攻克的难题。
方疏棠察觉到他心不在焉,便用气音说:“不想复习就去睡吧。”
反正苏桓语擅长理科,今晚这点儿内容他不用复习也能吃透。方疏棠叫他一起,不是想管他什么,只是习惯。
虽然大多数时候苏桓语都只是在他身边看闲书而已。
“没有。”苏桓语摇摇头,也用气音回应:“我陪你。”
数学足够方疏棠头疼,所以他没有再分心神去关注苏桓语。
俩人一个皱眉复习,一个皱眉思索应对之策,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宿管是个守时的人,时间一到,整个宿舍楼陷入黑暗。
第一天,方疏棠没有再熬,直接关了台灯说:“睡觉吧。”
俩人借着窗外的月色摸索着上床睡觉,钢制结构的上下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一会儿,就彻底平息了。
苏桓语大睁着双眼看着上铺,身体困极了,大脑却半分困意都没有。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睡觉。
物理空间其实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同一张床,不过方位从左右相邻变成了上下相隔,但给人的感觉却依然远了许多。
武聪已经打起了呼噜,一声比一声响。
如果不屏气凝神,几乎听不到方疏棠的呼吸声。
不能一转头就看到方疏棠的身影,这个认知,让苏桓语久违的失眠了。
他接连翻了好几个身,怎么都没有睡意。
次日,他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开始了早自习。
高二、高三学习压力骤增,两节早自习结束之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一个小时用于集体跑早操及吃早饭。
早操的设置可不是高一时候的形式主义——站在操场上跟着音乐做完运动体操就算完。而是实打实的跑圈,为学习体魄打基础。
早自习结束之后,以班级为方阵,绕着八百米的操场跑五圈才算完。
新城学校的操场就是一大片荒土地,土地上的野草长得比人还要高。绕着这片荒地有一圈容四人并排行走的跑道,那是前几届学生跑步压出来的。
在班主任的带领下,高二尖子班学生跟在高三年级背后,率先跑了出去。
高三学生已经锻炼了一整年,身体素质比新入学的高二生强了不知多少倍。
在他们的带领下,学生们以竞赛般的速度跑完几圈,体质差一点儿的高二生根本没精力去食堂吃饭。
早操结束,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来不及去食堂,所以武聪自告奋勇的去便利店买同学们早餐,苏桓语和方疏棠一起去水房帮大家打热水。
入学短短两天,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永远在排队的开水房。
俩人拎着十几个造型各异的水杯,选了人数相对较少的一列排在了队尾。
方疏棠回眸看着苏桓语问:“昨晚没睡好?”
“嗯。”苏桓语活动着肩颈说:“一换新环境就这样。”
“还以为你都好了呢,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方疏棠笑着摇了摇头:“一会儿课间抓紧时间睡会儿。”
“嗯。”苏桓语说:“放心,我不困。”
话是这么说,上午第一节课,吃饱喝足的苏桓语就在课堂上公然打起了盹儿。
方疏棠一会儿悄悄撞一下他的胳膊,可惜见效甚微。
俩人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