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狠?”邹旎回想起刘儒的那模样,难道全都是饿出来的?
刘儒和刘延昌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刘延昌还是很敬重这个在他爹看来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兄长的,小时候兄长会带他爬树掏鸟蛋,还带他下河捉鱼,自从上了学后便不带他了,每次回家等待刘儒的都是父亲的责骂、饿肚子还有来自刘延昌这个天才儿童的实力碾压。
邹旎突然想起来,“是他让你去爬树的吧?”
刘延昌低下头不吭声了,邹旎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能意识到自己带给别人的痛苦,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亲近对方,对方却以为他是来耀武扬威的。
“那他待你好吗?”邹旎没再问那个问题,换了个问法,谁知刘延昌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猛点头。
“兄长待我很好的,他每次下学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我每次背完诗他还会奖励我一颗糖,爹娘都不叫吃的。”刘延昌说了一堆,又突然止住话匣,“可是后来不了,他欺负村里的孩子,还抢别人家的牛,我不喜欢他做这些。”
原来何大姐家的牛是他抢的吗?
邹旎教完刘延昌便去找李夫人谈论借牛一事,李夫人还是很和善,租金不高,借几天算几天的,等她擦黑出了刘宅时,她看到了一抹黑影从刘宅后门出去,往南边去了,看那瘦瘦高挑有些弓背的影子,像刘儒,却不敢肯定,毕竟刘延昌说他兄长又被关禁闭不给饭吃。
卫家庄南边的林子里,趁着夜色渐渐弥散开来,林子里也渐渐升起一缕缕瘴气一样的水汽,像一层会收紧的纱布,蒙在人脸上很不舒服,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剥夺呼吸。
一道人影弓着背慢慢走到林子边缘,一面等人高的铜镜突然出现在那人面前,铜镜借着最后一丝余晖的光映照出了那人的面容,那位正哭着,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好饿”,这道人影赫然就是邹旎在刘宅见过的刘儒。
刘儒跟随着那面铜镜,逐渐往林子深处走去。
“正视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想吃东西吗?想成为天才吗?想杀了你哪个优秀的弟弟吗?”
最后一句话的恶毒冲出了铜镜,跗骨之蛆一般的恐惧猛地摄住了刘儒懦弱的心,他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反驳道,“不,不......我只是希望有人能看到我,我也在努力......”
可是那道声音不休止,还在引导着他往前走,“是吗?你就从未想过,家里没有那个弟弟,没有那个那个女人吗?”
“弟弟没了,你爹还会和那个女人再生一个聪明的孩子,你还是一事无成,不如一了百了,将他们都杀了!从此所有人眼中都是你一个人了,怎么样?”
刘儒哭着摆手,回想刚才铜镜说的那句话,突然停止了哭泣,后退一步,低下头思索了一下。
铜镜:“???”嗯,怎么了?
“我爹也得杀吗?他死了眼里怎么还只有我?”
铜镜:“......”不是这时候纠结这个,这对吗?怪不得这孩子不被他爹看中呢,这思想根本一根筋么。
但是本着优秀“销售”的工作精神,铜镜卡了个壳,继续循循善诱,“他若是死了,还是你杀死的,不就眼里只有你了。”
“那我怎么给他背诗?”刘儒还是比较执拗于这件事。
铜镜气急,没了耐性,“你别管那个!”
随即从铜镜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拿着一枚丹药,“你只要吃了这个,所有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碎星谷的修士吃了这个丹药才能够得道成仙,城中私塾的那些公子哥儿为了取得头筹,也都找碎星谷的修士高价求这个丹药,你试试?不需要杀人,没有痛苦,以后的全是顺遂。”
“我没钱。”刘儒在学校也没钱,他爹会时常差人问夫子他的成绩与表现,若是表现好,成绩还是很中庸,那便饿两天,若是成绩不好,表现也不好,那便饿五天,根据饿的天数会严格的计算给他的零用钱,在城里他每天都吃不饱。
铜镜觉得自己说起话来真费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掰开刘儒的嘴给喂了进去。
“诶,这傻子,这个墨迹啊。”铜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乾坤袋,一个人从中缓缓走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儒,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