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元直起身,从容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口罩。
他还有个通告,正做好伪装准备走人,临了借着帮宁慈调整身后靠垫的理由暧昧了一把。
看着门口绷不住情绪的毛头小子,江绍元眼里划过一丝不屑的笑。
来的刚好。
“你们在干嘛?”云礼又问了一句。
宁慈不满他的语气,“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不该我管?”云礼几乎要被气笑,他走进去,逼近坐在一起的两人,不满地伸手去拽宁慈的手腕,“那该谁管?他?”
云礼嘲讽的看了眼江绍元。
这样子活像是抓.奸的丈夫,宁慈只觉莫名其妙。
“是谁也不关你的事。”心中莫名不舒服,宁慈不知缘由,只能压下那股感觉,按照以往的做法行事。
这话太冷,激得此时敏感的云礼差点爆开。
心中酸水摇摇晃晃,理智拼了命的挤出一条缝,眼睫剧烈颤动一下,云礼没头没尾的喊了声,
“阿慈。”
声音温柔又悲切,尾音发涩,像是从喉咙硬挤出来的。
咚!
宁慈心脏又开始疼了。
他迟疑一瞬,在江绍元的目光下理智开口,“还是像以往那样叫我吧。”
宁慈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泪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疼对方,迟疑开口说出自认为的安慰,“这次绑架是我连累了你,我后续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话语减弱,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睛,嘴里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发酸的鼻腔快要挤不进空气,云礼溺亡般深吸了口气,抖动的脸平静下来,刚刚泛开涟漪的心恢复平静。
激动地情绪让脖颈后刚刚结痂的腺体跳动着崩开。
视线略过对方脖颈上刺眼的红色吻痕,和面露讥讽的江绍元对上,宁慈突然笑了一声,很轻很轻。
“谢谢宁总。”
眼里的温和柔软褪去,只剩下一副僵硬的假笑。
最后看了眼,云礼转身离开,“打扰了。”
没有争吵。
没有怒吼。
平静的像是不熟识人之间尴尬的寒暄。
门被合上,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脏随着那脚步声缓慢跳动着,分不清身上的难受到底是来源于心慌还是缺氧。
宁慈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没来由的慌张,旁边的信息素监控仪突然滴滴警报,代表着信息素浓度的曲线上升标红,收到消息的医生狂奔而来,和走廊上的云礼擦肩而过。
云礼头都没回。
他分的很清楚,宁慈是别人的,只有阿慈才是他的。
和他有感情的从头到尾都只是短暂出现的阿慈,既然如此,就当自己的爱人死了好了。
他宁慈的爱恨,和他的阿慈有什么干系?
回到病房,桌上多了些东西,他的手机和一张卡。
卡里是宁俊发打发他的报酬。
划开手机,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
云礼心中一紧,抖着手拨回去,电话嘟嘟的挂断,他不死心的继续打,终于,电话被接通,悬挂着的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就高高悬起。
接电话的不适他妈妈,是个苍老的带着口音的男声,“小礼?”
“是我。”云礼答了一声。
对面松了口气,语气焦急又埋怨,“你咋回事,打电话也不接,你妈生病住院了,说是……胃癌,你爸还在病床上照顾不了,这找你又找不到……”
大嗓门的抱怨还在耳边回响,云礼只觉晴天霹雳。
再来不及顾及其他,云礼匆匆收拾东西出院。
早上还清朗的天空突然刮起大风,厚厚的云层缓缓移动着遮住艳阳,云礼走在风里,面色憔悴。
云礼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两个小时后的。
路过银行时,云礼转脚踏进去,把今天刚拿到的五十万打进熟悉的账户,云礼打个电话拜托大伯帮自己在医院交个费。
六点半,离航班起飞还有半个小时,外面暴雨骤降,在甜美女声中,云礼猛地抬头。
航班取消了。
该死!
云礼气得一拳头砸在椅子上,在周围人怪异的眼神中,他查看了最近的交通,订了半个小时后的火车硬座。
提着行李匆匆跑出机场,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云礼一步不敢停,大步狂奔,旁边高大的荧幕里放着游戏游戏宣传片。
鲜红的衣袍甩开,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出现在荧幕上,策马奔腾,弯弓射雁,张扬又明媚。
打着伞路过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去。
视频片段慢慢变换,浓稠的红色流淌,银甲长枪的少年将军浑身是血的跪倒在城门口,他少年恋慕之人站在了杀他之人身旁。
往事点点浮现。
“听说大雁是忠贞之鸟,碰巧我捉了两只,你要不要?”
“状元有什么厉害的,小爷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名将,上阵杀敌才叫真男人呢,文绉绉的小白脸哪里有小爷帅了。”
“……别哭,听说北境有奇玉,等我班师回朝,给你带好不好。”
“这是我的令牌,可无令调兵,你要藏好,这可是保命的,除了自己用,不许给别人。”
“……要是我能守住皇城,嫁我好不好?”
红缨枪慢慢倒下,那双带血的眼睛注视下方。
屏幕下,看入迷的众人拿出手机收索是哪部动漫,唯有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匆匆跑过……
磅礴的雨点虚化着模糊世界,梦境渐渐破碎,病房里,云礼睁开眼爬起来。
脖颈后的痛仿佛还残存着,他伸手探过去,一片光滑,没有什么狰狞的疤痕。
松了口气,云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又梦到了,真是麻烦。
起身去洗了把脸,云礼回来继续守着床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云礼放下手机看过去,手心紧张汗湿,紧紧盯着对方。
要是阿慈,或许可以……
眼尾的小痣动了动,凤眸缓缓睁开,带着Omega发情期失去理智的柔软和委屈。
很像,但不是。
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云礼眼里的柔情褪去。
不是他。
宁慈还是宁慈,即便有着发情期的柔软可怜,也依旧是那个爱着江绍元的宁慈。
云礼放下手里端着的杯子,贴上抑制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