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深拉开了和她隔了一个位置的椅子坐下。路炤尘看到她,辗转几语未出口,对面两人没注意她们微妙的气氛,正在连接着会议室的投屏。
程沿熹的直液笔字在A4纸上洇出细密裂痕,最后一行“16:30与证人W面谈”的墨迹突兀断在中途,像是被人用刀片刮去了后半截。
“云端日志显示她修改过六次日程。”叶晚开口道:“最后一次操作在死亡前两小时,用的是董事长办公室的IP地址。”
秋瑾深在一边拿起暗红色组织切片的检测报告,看着上面提供的物证照片:程沿熹的皮质笔记本摊开在办公桌上,直液笔尖还放在一边,笔盖没有盖上,仿佛主人只是起身接了杯茶水。
“咖啡机最后一次使用记录是16:29。”
赵可叼着叶晚递给她的棒棒糖敲击着键盘,监控画面在会议室投屏幕布上展开,“但董事长楼层监控在16:28到16:32出现四分钟雪花屏,它们的技术部门的人非说是设备故障。”
路炤尘听后摩挲着日程表边缘的毛起,之前方灯亦举报骚扰案的调解记录突然在眼前闪回。当时作为证人的HR总监签字栏里,潦草的“吴”字最后一竖划破了纸张。
“可能要查经手过方灯亦案的所有吴姓人员?” 报告案被放回到桌面上,秋瑾深突然开口,“程沿熹后颈有皮下电极灼伤,疑似新型神经阻断剂注射痕迹。”
路炤尘翻动着报告,补充道:“和半年前一组负责的跨国药企泄密案里的尸体特征相似。”
叶晚的动作骤然加重,代码她的瞳孔内流淌:“W的加密通讯基站藏在药企旧服务器,上周刚被划进集团的并购清单。”
四人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只有顶灯投掷下她们的身影还在细微的动。
“证人W的声纹数据恢复了三成。” 赵可吃完棒棒糖,将棍子抬手丢尽垃圾桶里,完美入框。“和吴玥两年前离职演讲的重合度有八成。”
“等一下”,秋瑾深突然起身:“我去拿一下紫外线灯。”
三分钟后她回来了,戴上了手套,抽出了物证袋里程沿熹的笔记本,将专用的紫外线笔灯照射在空白页上面。空白页渐渐浮现一蓝荧光字迹:“W,吴玥,……”但后半句被腐蚀成蜂窝状孔洞,如同公开案件里被打满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路炤尘:“叶晚,我需要一个猎头的身份,给她们高层抛橄榄枝,套点话来。”
叶晚:“行。”
四人再度交谈了一下,而后路炤尘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赵可:“晚上吃啥?”
叶晚:“不知道。”
“路队,给个建议?”
路炤尘在思考的时候,秋瑾深替她开了口:“肉。”
赵可:“对,肉……我想吃烤肉。”
叶晚:“现在还是周中。”
赵可:“周中就不能吃了吗,拿来把你。”
而后两人同时看向秋瑾深和路炤尘:“你们去吃什么?”
好半晌,路炤尘才道:“我们……”
秋瑾深接上了她未落的话:“我们不在一起吃。”
叶晚没发现她们之间的不对劲,点了点头道:“也对,现在不是中午。” 赵可敲了她一脑袋:“P,中午秋姐一般都在实验区那边。”
叶晚摇摇头:“走了,我要下班,再见。”
两人抱着电脑咕涌着就跑开了。只留下秋路两人。秋瑾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看到路炤尘还坐在哪里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还不回去吗?”
“秋瑾深。”
“嗯?”
“秋瑾深……”
她蹙了一下眉眼,“嗯……?”
她想问,她想说某种欲望和情感,却突然泄了气变得胆小,道:“没什么。”
秋瑾深疑惑了一下,“记得关灯,早点回去,别太晚。”
又是一句不起眼的关心,但是让路炤尘的思绪更乱。她猛然站起来,迈步抓住秋瑾深已经转身离去的手腕,在她错乱回眸的眼神中快速说出不能过脑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
秋瑾深愣了一下,静静的看着面前人的眼睛,眼尾,鼻尖,和唇。
片刻不过,她淡淡的说:“我不讨厌你,我们三组的人都很喜欢你。”
“司院的大部分人都很喜欢你,我也是。”
路炤尘:“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在看到对方眼眸里似乎透露出一股哀求的情绪后,声音渐渐的变小了。
秋瑾深:“路队,有些东西是错觉。”
她看到她不说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路炤尘,有些东西是错觉。”
路炤尘:“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秋瑾深牵住她的手而后将其放下,摇摇头,看着她:“天冷了,外面好像还在下着雪,记得保暖,我先回去了。”
路炤尘没有在留住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司院等候室的。程沿雪第五次按亮手机屏幕时,门轴轻轻转动的声将她从焦急中拉了出来。初次尸检报告的复印件放在她的膝盖上。
夏安进来后目光扫过她颤抖的膝头:“程沿雪,案子由普案转给重案了。三组已经接手你姐姐的案子了,别担心。”
“可你……”
程沿雪放下手机伸手去抓住法医腕骨,“你当初也和我说别担心,会找到真相的。现在却要把我推给那些刑警?”
“不是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