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六月十八日,是可以载入冯晨生命史册的一天。
那天的天气很给力,阳光温暖,轻风和煦,不夸张地讲,校园里的每条路上都聚了一堆身穿学士服的人,个个青春洋溢,意气风发。
张鹤陈本也是这一队伍里的,如今还多了一份忐忑的甜蜜,期待认可。
他站在校门口,准备了两捧花,一捧蓝色玫瑰给冯晨,一捧粉色芍药送唐婉真。
唐婉真开心极了,抱着花笑得合不拢嘴,说冯林强:“比你浪漫。”
冯林强不屑一顾:“我买的还没到呢。”
张鹤陈暗想完蛋,得瑟过头了,没考虑到未来老丈人的心情,他忐忑之间,冯晨很有眼力见地取出一支装束用的雏菊递向冯林强。
“老爸这个给你,”见冯林强不情愿接,冯晨认真地说,“我帮你挂在耳朵上吧,照相好看。”
冯林强:“……”
唐婉真呵呵笑说:“可以,年轻的时候别烟,老了挂上花了。”
冯晨笑盈盈地说是吧,抬起胳膊。
冯林强往后仰脖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然后她明晃晃的笑容转移到他脸上。
冯林强收下花,自己挂到耳朵上,问:“帅吗?”
冯晨差点笑喷:“嗯嗯!”
冯林强又问:“谁更帅?”
看似没有比较的对象,实则特别明显,唐婉真嫌弃地瞅去一眼,怪丢人的,转而朝张鹤陈和蔼地笑笑,表示第一次见面,别介意。
张鹤陈回以感激的笑,怎么敢呢。
冯晨很配合,高举一只手,像呐喊助威:“老爸帅!”
冯林强就气顺了,笑容也没再摘下来过,连带把张鹤陈都稍微看顺眼了。
张鹤陈主动套近乎,冯林强也不为故意显示威严,对他爱答不理了,聊过几句还发现,这小子头脑不简单,有点内容。
典礼结束后,段妮也来了,和程方周一起。
冯晨接过捧花,谢谢她也恭喜她。
“该恭喜的是你吧,”段妮看眼一旁正和冯晨爸低声说话的张鹤陈,问,“你俩这是毕业即结婚的节奏?”
“不是啦,”冯晨挡着嘴,调皮道,“他是在过初审。”
段妮哈哈笑,问她工作找得如何。
冯晨摇头说没有,还笑得出来:“所以我不是毕业即结婚,而是毕业即失业了。”
段妮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说:“年轻真好啊,我都后悔没多玩两年了,一直工作有啥意思,我昨天和梁为宇说今天来见你,他还让我帮忙转告你公司为你留的位置,欢迎你随时回来,我说你可拉倒吧,我都想辞职了。”
冯晨问:“你想辞职了妮妮姐?”
“说不定哪天呢,”段妮的视线落到程方周身上一瞬,对冯晨说,“毕竟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啊。”
冯晨微愣。
段妮伸手帮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着说:“不给你灌输消极的就业观了,我们拍美照去。”
冯晨欢喜地点头。
她也算为别人拍了两回毕业照,现在轮到她当主角,身边还有父母恋人朋友在,心态是特别不一样的。恍惚间,她会觉得自己像个被簇拥的公主,无需艳羡任何人。
她哪个状态,都很好。
因为冯晨大一大二参加过社团,有几个学弟学妹也送来了礼物,并和她拍照留念,在种种欢声笑语里,冯晨暂时无法体会其他复杂的感情,只知道徐廷浩匆匆露了一面就走了。
冯晨爸妈没有觉得徐廷浩不礼貌,当然也没多说吃饭庆祝的话,彼此间留下心照不宣的体面。
这一天过得飞快,仿佛一闪而过的流星。
唯独张鹤陈认为漫长,因为他直到晚上才有了和冯晨独处的时间。
也是当了一下午殷勤的导游,换得了这点自由的光阴,所以虽然冯林强叮嘱冯晨说完赶紧上楼休息的话还犹在耳畔,冯晨并不想照做,她偎在张鹤陈胸膛,继续延长这天的快乐。
两人坐在酒店旁边的公园里,张鹤陈抚着冯晨今天特意卷过的头发问:“我初审过了吗?”
冯晨倏地抬头看他:“你什么耳朵,这都听见了?”
张鹤陈被安上“偷窥狂”的罪名也无妨,他只想要一个答案,说道:“我在你没看我的时候,也会看向你,所以偶尔有几个词被吸进耳朵也不奇怪。”
冯晨笑:“那这天下来你对我爸妈的态度心里没数吗?”
“没太有,”张鹤陈踌躇道,“万一是客套呢?”
冯晨:“你可是考验对象,他们跟你客套啥。”
“哦,也是,”张鹤陈有了点自信,“那我是过关了?”
冯晨想起他一天鞍前马后的模样都有些心疼他,她亲他一口,说:“过了。”
张鹤陈美了一分钟,又问她:“你说的算不算啊?”
冯晨好笑道:“你不要抓错重点,有我撑腰,你一路绿灯好吧。”
张鹤陈的嘴巴翘得老高,悬了一天的心平安落地。他咧着嘴哦了声,抱紧她。
这小小的身体,怪给人力量的。
冯晨与他十指相扣,安静道:“你不用太有压力,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也是,”张鹤陈抵着她额头,“我会无条件支持你。”
冯晨轻啊了声,说:“我有条件。”
“什么?”
“你不能犯错。”
张鹤陈笑笑:“我没这点底线,怎么值得你爱?”
冯晨:“人是会变的嘛。”
张鹤陈不说承诺,只道三个字:“且看着。”
冯晨有时就迷他这股劲儿,不禁搂上他的脖子吻他。
耳鬓厮磨,张鹤陈轻道:“晚上睡觉想我。”
冯晨软声回:“每天都想的。”
张鹤陈笑着,不经意地向上看了眼,只觉头顶的路灯亮得不一般,他仔细确认,才发现那是今晚的月亮,圆润明亮,没有一丝缺角。
张鹤陈忽而冒出一个想法,看着她说:“我们去港城看烟花吧。”
冯晨表现出惊喜,问他:“你不会看我写的纸条了吧?”
“什么纸条?”
“就我写的毕业旅行的地点,里面有一张是去港城,因为很纠结它和另一个地方,一直拖着没抓阄,感觉不去哪个都遗憾,听你刚刚说完,我发现心里还是更偏向港城一点。”
张鹤陈又笑:“太有默契了宝宝。”
“是呀,简直天生一对。”
张鹤陈掌住她的后脑勺,舌头又进到她柔软的嘴里,他很喜欢被她包裹的感觉。
能怎么办嘛,就是不够啊。
无论他们有多少个下一次,在当下的每一回里都要非常非常尽兴才好。
因为年轻,所以他们热烈又绚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