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时周围至少两百个部落的女人都来过,这么多女人,就算有男人为此死了,献都不会惊讶。
只是男大人们这会的精神状态无疑会影响到船队的南下。
献深感头疼。
“不是,汝等至于如此吗?那只是女人,不是吃人的大虫。”
公季麋小声嘀咕。“汝是幼崽,不是大人也不是男人,没遭遇过吾等遭遇的,怎么知道吾等的心情。”
献微笑。“既如此,吾出去,让大人们来与汝等沟通。”
公季麋忙抓住献的手。“不,献很好,不用别人。”船队剩下的大人可都是女人。
献重新坐下。“船队上的女大人们不会对汝等做什么,便似吾等从日旸之地至此,一路上她们可曾对汝等做过什么?汝等完全可以放心。”
没人吭声。
献无语,若非检查过,确定这些家伙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她都要以为这些家伙是被人虐待了一个夏季。
献扶额道。“船队还要继续南行,但会有两条船返回日旸之地,告诉诸部湟水下游这里有可以以盐易粮的部落群,让日旸之地的诸部以后每个夏季与冬季派出船队运盐来此。若汝等实在不行,带着两条船返航传个消息如何?回去后,汝等也可以休养精神。”
献是幼崽,不是成女,众人精神没那么紧张,很快给出答复,大部分人想回去,少部分愿意继续南行,但有一个新问题。
“这么多人返航,汝等的人不够驾驶剩下十条船。”
献道:“这吾想过,湟水下游的部落群经常会分出一部分人乘独木舟、木筏向南迁徙,他们与更南方的部落有血缘,语言也相通,吾准备用盐换他们出几个人陪吾等南下,为吾等导航。几个人是换,几十几百人也是换。”
献不止换了南行的导航员,还额外用盐同本地部落换亲,换二十名年轻男性跟着返航的船只去日旸之地生活——诸部之间经过几代人后,人与人之间血缘关系太近的问题不仅困扰湟水下游部落群,也困扰日旸之地部落群。
来都来了,不吸收点新鲜血液可惜了。
*
一名带着眼镜的学生无语道:“他们这么个搞法,真的能缓解个体血缘过近问题?我怎么觉得更不靠谱呢?”
明仪停下对石板内容的阅读,问:“怎么说?”
“就原始人那种男女日常多人运动的情况,精力最旺盛的男人留下的后代肯定最多,我记得近代有人研究原始部落,曾发现一个原始部落里,一个男性贡献了部落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学生道。“这种情况下,一个部落里有多少人是亲兄弟姐妹?”
明仪道:“肯定不少,但这会知母不知父,哦,有的连母都不知道,就算部落里的年轻人都是亲兄弟姐妹也没意义。”
献与母鲤都对理清楚每个人的母亲是谁,谁和谁是兄弟姐妹放弃,她不认为现代人能比原始人更清楚原始部落的社会情况。
学生疑惑:“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搞对偶婚?如果一夫一妻,明确血缘谱系,同时也会限制一个男性的孩子数量,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血缘就不会那么近了。”
明仪道:“你说的版本对七千年前的时代太超前了。”
见学生不解,明仪解释道:“你想到了对偶婚可以遏制部落里个体血缘的重合度问题,这很好,却没想过另一个问题,就算是对偶婚,若只是小圈子通婚,少则两三代,多则三五代人,这个圈子里所有人还是会变成基因高度重合的近亲。要通过婚姻来遏制基因高度重合问题,那这个圈子的人口基数就必须足够庞大,不说上亿,保底也得超过千万,不然还不如群婚的效率。同时,交通必须发达,让任何一个个体都可以轻松认识千里之外的人,再走到结婚的地步。若满足不了这两道门槛,那还不如群婚,乱是乱,炸裂也是真炸裂,但效率呱呱叫,可以让一个与本地圈子没有血缘的男性与该地圈子生下百分之二十的人口,这百分之二十的人口与剩下百分之八十的人口血缘重合度自然降低,而同母兄弟姐妹不能结合,又让可以结合的个体之间的血缘进一步拉远。虽然比不上现代对偶婚安全,但也能保三代基因健康,对经常迁徙的原始部落而言,够用了。够用就是好,其它选项再好,版本运行成本超过现有生产力,再好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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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上桅杆,挂上草编织的被湟水下游部落群称之为帆的密织草席,船速提升可谓从步行变成插上翅膀飞,与之相对的则是愈发折磨人的气候。
越往南,四季越模糊,只剩下盛夏,还是潮湿的盛夏,雨水宛若天河倾落般落下,无穷无尽。
献被憋得轮休时都不出去溜达了,一心在船舱里凿刻石板。
越往南部落越稀疏,直到再次遇到大河时才遇到部落群。
不同于下游是广袤平原的湟水,这条被称之为循水的大河只有入海口一段是平原,其余全是山。虽如此,但温暖潮湿的环境,采集狩猎可以获取的食物也更多,部落并不少,又因为沿着河流与支系生活在群山中,对盐的需求也更大。
众人照例用盐换东西,教对方制耒后收获颇丰,载着粮食布匹回去通知日旸之地的船都有三条。
自群山部落的口中得知更南方也有部落,在完成贸易后献吸纳了几个本地人导航,带着船队继续南行。
过了循水后的气候....献感觉自己每天都像在陶罐里被烹饪,整个人都快熟了。
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炎热的地方?
即便上岸休整,目之所及也是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即便是冬季也不例外。
虽然温暖潮湿的气候可以获取更多食物,但温暖过头的环境也会适得其反,只有河流入海的地方才有相对稠密的人口,不是河流入海的区域别说部落群,人毛都见不到几根。
过了循水后,第二次见到大河入海口,与当地人完成贸易后,众人提议都走这么远了,就别继续走了,回去吧?
献拒绝。
“汝等没听到他们说的吗?南方还有更广袤的天地,更多可以换盐的部落。”
母鲅道:“汝就是好奇这么走下去能走多远,天地的尽头在哪。”
献面不改色。“这又不冲突。”
母鲅道。“若距离太远,将盐运过来需要的时间与危险会让换盐不再划算。”
献答:“吾明白,若是太过遥远,不划算,吾等便返航。”
众人勉强被献说服继续南行。
陆地极南是狭长的半岛与星罗棋布的岛屿,船队在半岛与海岛上看到了许多可以制作工具的优质燧石,虽然没有粮食与布,但燧石也是优质货物,众人换了两船回去通知日旸之地。
在穿过半岛与一片岛屿之间的海峡后,献本想继续南行,一探群岛尽头是哪里,也寻找燧石的产地,但越往南越热,众人拒绝继续往这种与火山没区别的气候里更进一步。
献折中了下,不能继续向南,那就按着当地海洋鲛人说的,向西。
极南之地的半岛与岛屿上可不止多燧石,也多宝贝,根据本地鲛人们的说法,这些宝贝来自西边的一处群岛。
有鲛人领航,船队并未耗费太多时间。
冬季时有季风向西抵达一片广袤的半岛,多贝群岛便位于半岛西北方向的海域。
在季风的推动下,船队一日千里跨过万里海域,抵达鲛人说的广袤半岛,发现半岛这里生活的天吴皮肤非常黑,瞧着和东边那些与湟水下游有血缘关系的天吴不同,语言差异更是比日旸之地与湟水下游还大。
引航的鲛人道:“这里的智慧生物都是从更西的地方迁徙而来,那里气候温暖宜居,有很多夫诸。”
献的眼睛一亮。
想去看!
母鲅道:“众人只能忍到多贝群岛。”
献垂头丧气道:“吾知,到多贝群岛便返航。”
半岛海边的部落也是以渔业为生,自己能产盐,对盐的需求不大,众人最终只换了两筐颜色漂亮的石头当纪念品便继续去寻找多贝群岛。
多贝群岛的气候,熟悉能将人蒸熟的炎热,但椰子与渔业资源很丰富。
只岛上除了两个能化出双腿的鲛人,没有任何智慧生物。
无法上岸的鲛人只在岛屿周围的海域捕鱼,以及新发展的产业——养殖海贝。
在船队到来后,因为没见过陆地生物来此,鲛人部落好心的帮忙清理(啃零嘴)船只上的藤壶、甲壳类生物,看得献下定决心,等回去后,一定要与坠星海的鲛人加深合作。
陆地生物造船,鲛人清理船上的藤壶甲壳类生物维护船只,多么完美且省事的搭配。
船队休整时,献每日都去看鲛人如何养贝,发现这种宝贝还挺好养。
将树枝或椰壳放到海里,过段时间再去看便有贝类附着在上面,再一两个春秋,贝类就可以采收了,非常省事。
鲛人不需要吃盐,船队没能同鲛人换盐,但狩猎陆地上的飞禽走兽烹饪后宴享鲛人。
很少吃到熟食的鲛人吃得甚为开心,在船队返航时送了船队六筐五颜六色的珍珠,让船队众人串珠子做项链或手串玩。
献用珍珠中的六枚蓝色珍珠串了一串手串戴在手上给母鲅看。“怎样?”
母鲅示意自己手上的红色珍珠手串。“没有红色鲜艳美丽,但与汝羽翼颜色很相称。”
“吾觉得青色最美,瞧着很宁静。”
“红色最美,鲜艳夺目。”
待众人各自串好自己的手串时,献与母鲅已然吵得不可开交。
公季麋将自己带着圆润白色珍珠手串的手伸到两人中间。“珠最美的不是颜色,是形状,形状越圆越美。”
献与母鲅立时掉转矛头讨伐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