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团蹲在公寓楼顶的水箱上,尾巴烦躁地拍打着生锈的铁皮。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不是因为天气好,而是楼下停着的那几辆黄色挖掘机反光太嚣张。
"啧,这届人类拆迁连黄历都不看吗?"墨团眯着猫眼,盯着那群戴安全帽的工人,"挑周二上午来拆楼,不知道周二是我补觉的日子?"
它轻盈地跃下水箱,穿过天台的门——物理意义上的"穿过",毕竟当鬼魂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交物业费。可当它飘到三楼时,突然"咚"地一声撞上了空气墙。
"喵的!"墨团捂着鼻子(虽然它并没有实体),猫毛炸成蒲公英状。它的活动范围正在缩小,原本能覆盖整栋公寓的灵力场,现在被压缩到只剩楼梯间和402的厕所。
楼下传来电钻的尖叫,整面墙皮"哗啦啦"剥落。墨团顺着声音飘下去,看见几个工人正对着承重墙指指点点。墙皮下露出层层叠叠的涂鸦,像一块巨大的千层蛋糕。
"哟,这墙还带历史皮肤呢?"墨团凑近,突然瞪圆了眼睛。
最底层是1920年代的煤灰画,歪歪扭扭的猫头旁边写着"小白今日捕鼠三只",墨团用爪子比了比——这猫脸比例,绝对是程野曾祖父的手笔。往上跳过发黄的报纸层,□□时期的标语格外刺眼:"打倒资产阶级猫老爷!"墨团气得胡子直抖:"污蔑!本喵当年连鱼都偷不到还资产阶级?"
再往上是90年代的儿童涂鸦,身高刻度旁总配着猫爪印。墨团突然想起那个总在楼道里踢球的小胖子,现在应该已经变成每天在业主群里发"高空抛物违法"的秃头律师了。
"头儿,这墙里会不会有文物啊?"一个年轻工人凑过来。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转过身,墨团差点从半空中栽下来——那人手臂上的纹身赫然是"无敌"二字,和老韩年轻时在码头打架留下的疤一模一样。
"现在知道怕了?"墨团翘着尾巴绕到拆迁队长面前,"当年你爷爷偷游戏机的时候,本喵还帮他打过掩护呢!"当然,人类听不见它的吐槽。队长只是突然打了个喷嚏,嘟囔着"这楼灰尘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