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团蹲在空调外机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金属外壳。这栋公寓里的人类总是做些让它难以理解的蠢事,但今晚三楼窗户里透出的蓝光格外引人注目——准确地说,是格外引猫注目。
"大半夜的,人类不睡觉,对着铁皮箱子戳来戳去,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墨团轻盈地跃上窗台,透过玻璃往里瞧。
屋里的景象让它胡子一抖:一个扎着乱糟糟马尾的年轻女人,正对着一个机械臂指手画脚。机械臂的末端不是常见的钳子或吸盘,而是一根细长的针,正在笨拙地戳着一片竹篾。
"向左三度!不,右两度!天啊,你怎么连这都分不清!"女人抓狂地揉着头发,墨团注意到她的黑眼圈比自己的毛色还深。
机械臂发出委屈的"滴滴"声,继续歪歪扭扭地扎着竹条。墨团眯起眼睛,这场景莫名让它想起自己生前试图教一只幼崽抓老鼠的惨痛经历。
"啧啧,花这么多钱买个铁胳膊,结果连只猫都不如。"墨团舔了舔爪子,"至少我们抓不到老鼠时还会卖个萌。"
女人突然暴起,一把抓起桌上的半成品灯笼狠狠摔在地上。"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他那样!"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墨团耳朵一竖。有意思,人类发脾气它见多了,但这种又愤怒又伤心的味道倒是少见。它轻盈地穿过玻璃(做鬼的最大好处之一),落在满地狼藉中。
墙角堆着几十个造型各异的灯笼,每个上面都贴着标签。墨团凑近一看:
"第87号实验品,2023/7/15,骨架倾斜度偏差12度"
"第88号实验品,2023/7/16,竹节间距不均匀"
……
最新一个是"第99号实验品",标签上的日期让墨团尾巴一僵——明天就是中元节。
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慈祥的老人正举着精美的鲤鱼灯笼,旁边站着幼年版的乱发女孩。照片角落里,墨团敏锐地发现了一只橘猫的尾巴尖。
"等等,这不是老李头吗?"墨团瞪圆了眼睛。百年前那个总在巷口喂流浪猫的灯笼匠,居然是这个疯女人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