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必须禁止所有乌恒族人进入西且弥!违者格杀勿论!”
谢晗看着面前一幕,心中难以置信。他没想到群情汹汹,已经根本没有与之理论的余地。
事态紧急,谢晗没有丝毫耽搁,当即便决定亲自去与巴雅尔当面对质,以查明真相。
巴雅尔一直躲在藏经阁,焦急地等候着谢晗的消息,忽见谢晗闯入佛堂,尚不及欣喜,谢晗先给了他当头一棒。
“乌恒族为何要倒卖铁器给北戎?”
巴雅尔怔了一瞬,神情渐渐变得颓丧,“谢大人,您已经知道了?”
谢晗顿感愤怒,冷道:“所以,军阀围城一事是你们养虎为患,咎由自取。”
巴雅尔羞愧地低下了头。
谢晗目光直直地盯着巴雅尔,缓缓开口:“巴雅尔族长,此前我看过你翻译的经文,不得不说,你对经文的注释比方琪更有深度。从字里行间,我能真切感受到你对和平的崇尚,以及对百姓的爱护之情。也正因如此,我一直将你视为值得尊敬的朋友。”
说到这儿,谢晗的语气陡然一转,满是失望:“三年前,我游历草原六部,亲眼目睹你乐善好施的善举,甚至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治那些染了疫病的人。那时的我,认定你是个难得的好人。可如今看来,不过是我看走了眼,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宁愿与豺狼之辈同流合污。”
谢晗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巴雅尔的心头。巴雅尔神情悲戚,痛苦地说道:“谢大人……我将铁器倒卖给北戎,实在是迫不得已,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啊……”
顿了顿,巴雅尔接着说道:“三年前,宝音城那场严重的疫病,夺走了无数乌恒族人的性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族人受苦?为了能救更多的人,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冒险贩卖铁器换钱,就想着能多修建几座医馆来救治病人……谢大人,事已至此,我不敢奢望您能原谅我的过错,只求您能看在那些无辜族人的份上,救救他们。”
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苦衷。
谢晗心中虽对巴雅尔的遭遇深感同情,可他终究无法释怀巴雅尔的欺瞒之举。沉默片刻后,谢晗转过身,决然说道:“希望你的医馆能真正救助到更多的病人。但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联。”
……
随着进攻宝音城的呼声一天高过一天,李屿淮紧急在军区召开会议。
谢晗提前抵达会场,此时军区各部的军官已悉数到齐。不管是平日里相熟的还是陌生的,每一道目光都紧紧黏在谢晗身上,眼神中透着嘲弄之意。
人群中,一名军官小声嘀咕着,语气里满是调侃:“这位就是谢大人啊,果然是风姿出众,怪不得把李校事迷得神魂颠倒呢。”
“长得好看又能怎样?咱夏国的那些大官,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见过,依我看呐,不过就是一时的风流韵事,露水情缘罢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有人压低声音八卦道:“我还听说呢,这个谢晗和李校事以前还有仇。当初李校事就是因为他才被贬了官,说不定李校事不过是拿他解解闷,根本没动真感情。”
谢晗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召开会议的地方。
他刚一入座,千户钱豪便满脸不屑,阴阳怪气地嘲讽道:“谢大人,这召会可只有三品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参加。我倒是好奇,想问问谢大人如今是几品官阶呀?”
谢晗的职位只是一个小旗官,远远不够参会资格。不过,这件事有关乌恒族的生死存亡,谢晗必须亲自参会。
听到钱豪的嘲讽,谢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将椅子挪动得发出刺耳的声响,毫不客气地把钱豪往旁边挤了挤。
钱豪见状,鼻子里冷哼一声,嘴里小声嘟囔道:“以色侍人,有什么了不起。”
谢晗正准备回怼过去,这时,门外的士兵高声通传:“李大人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走进来的李屿淮行礼,随后按照官阶等级依次坐下。谢晗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依旧稳稳地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李屿淮将目光看向众人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乃是想宣布一件重要决策,相信诸位已经听说乌恒族族长巴雅尔倒卖铁器的事?”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李屿淮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根据锦衣卫的严密监视,巴雅尔倒卖铁器的对象,是向来向我们夏国称臣纳贡的北部落。考虑到这一点,夏国决定不再深入追究他的罪责,只会通过鄯善国对其进行严厉的告诫。”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官员疑惑道:“李校事,倒卖铁器非同小可,若夏国无动于衷,龟兹、乌孙乃至乌斯藏、西域诸夷闻之,必会对夏国生出藐视之心。于情于理,夏国都当派兵严惩巴雅尔之罪,以儆效尤!”
“是啊,鄯善国本就不肯归顺夏朝,既然这一群蛮人被军阀侵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出兵攻打乌恒族,说不准能将乌恒族与军阀一举歼灭,攻占宝音城!”
“言之有理!李校事应该快快发兵才是……”
“趁火打劫岂是大国之义?”谢晗静听半晌,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冷冷道:“乌恒族民已经处于深水火热之中,若是西且弥现在发兵,与强盗有何异?”
官员纷纷掉转矛头道:“谢大人,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