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两人各歇各的,半晌过去居然没人再说话了。
“已经有下落了,就在我这一块儿地附近。”江玉织眼也不睁,晒得懒洋洋的,感觉魂魄都舒畅了。
“嗯,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去潘楼找掌柜的,给他看这块令牌,晚上我便会来详谈。”陆躺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佶”字的超简陋木牌,边缘处甚至还有裂口。
江玉织伸手把木牌收好,两人就又躺着不再说话。
待她睁眼,已经能看见天边铺满的红霞,很久没见过人间的日出了,陡然看见还有些感概物是人非。
陆早就离开了,江玉织拍拍衣服,终于要起身回屋准备开张了。
卖寿衣的铺面,也不宜大操大办。
“江掌柜,生意兴…嗯,晨安。”
门庭冷落,只有白砚带着阿昭来祝贺,顺便把第一批布匹送来。
白砚到嘴边的祝贺话,又咽了回去,寿衣铺子好像不太适合生意兴隆。
江玉织倒是不在意这些,笑意盈盈地把他们迎进来。
铺子的门槛不高,但是白砚身子弱,走路基本不抬脚,节省气力。
平时在外面他都会格外注意一些,但是今天他满眼都是江玉织,脑子里全是昨晚看的画本子。
一脚绊在门槛子上,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阿昭正在指挥工人们卸货一时顾及不到这边。
正在白砚以为要亲吻大地,闭上双眼接受现实时,一双微凉的手钳制住他的腋下,要不是身高差距,白砚这会儿已经是被举起来的状态了。
两人对视一眼。
“江掌柜,身体挺好啊哈哈。”白砚尴尬地笑了两声,奇异般地感觉到往常身体里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重压感轻了许多。
江玉织真的只是条件反射,也不能真眼睁睁看到一个大活人摔了不去扶吧。
在地府的时候,她有时候帮黑白无常看顾一下年纪小的孩童鬼,他们玩闹时也会不小心摔倒,她就轻轻掐住腋下把人抱起来。
她快速松开手,白砚也浅浅后退两步,整理被捏皱的衣服,一边暗暗感叹,江掌柜这手劲儿真大,万一给他捏青了,岂不是显得他太柔弱了。
两人各自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对方,待阿昭那边卸完货,疑惑地看着他家公子和江掌柜,怎么奇奇怪怪的,什么也没拿却好像很忙的样子。
“咳咳,我今日来,给江掌柜送货,顺便祝贺开张,阿昭那边已经把这批布卸下来了,掌柜的库房在哪儿?我让他们给你搬过去。”见阿昭来,白砚总算有话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搬到楼上就可以了。”江玉织指指铺子角落里的木制楼梯。
“好。”
……
又来了,死亡沉默。
江玉织大脑疯狂转动,快说点什么!要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把白砚留下来,他身上肯定有关于社稷图的东西。
她捏住原本想不断振动地安魂铃。
“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可以去里面聊聊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同愣住,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江玉织暗喜,很好,很顺利。
白砚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不显,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看过很多遍的话本子。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是只有阿昭觉得冒昧。
他家公子从昨天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只会一个人在书房偷看小娘子们才爱看的话本子,边看边露出神秘的笑,现在居然把话本子带出书房,还随意留在才第二次见面的小娘子家用饭。
一向很注重自己贞德的公子,到底怎么了!被打发到对面布庄看店的阿昭幽怨地盯着寿衣铺子如是想。
作为一只有年纪了的鬼,江玉织已经习惯不吃饭,平时只会吃地府分配下来的香火,昨天是她死后头一次吃点心,后院的小厨房还没开过火,也没有食材,留白砚吃饭是临时想起的借口。
早知道应该用帮他看病当作借口了。
白砚已经坐到了后院花圃的桌案边,这是他第一次进女子宅邸,小院子里带着些凉意却并不让他难受。
春寒料峭,以往白砚都要着冬装,才能让身上稍微有些暖意,在这里却意外舒畅。
她果然是我的命定之人吗!书上说的果然没错,且她留我用饭,想必对我也是有意的。
江玉织端着昨晚喝剩下的茶走过来。
“白公子,先喝点茶水,我才搬来不久,还未备菜,待会儿我去潘楼订一桌席面送来。”顺便让陆晚上过来,查查白砚背景。
白砚一听,她果然对我有意!给我倒茶,还直接订潘楼的席面!他一个男子,怎么可以让未来妻子花钱!
“江掌柜唤我的字,明泽,就好,不必破费,阿昭午间会送来药膳,味道也很是不错,小娘子可愿尝尝?”
江玉织压根没注意称呼问题,只想着又省了一笔钱又能达到目的,白砚真是个好人。
想到原本是要请白砚吃饭,没想到吃了白砚的饭,好像不太好。
“嗯嗯,那,明泽?过两天我兄长会来看我,他精通医道,也许可以为你看看?”
江玉织不好白吃,正好让黑白无常给白砚检查,地府的大人看个凡间的病不是绰绰有余?
白砚笑着点头,时不时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晕。
两人各怀鬼胎,居然还能殊途同归。
“我想为自己买一套寿衣,小娘子可能做?”插科打诨一番,白砚说出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什么?”鬼也会幻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