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下是万丈深渊,在风亭的命令下,几名弟子前去祭坛,一名弟子探了探他的鼻息。
“掌门,他还有一口气。”
风亭垂首,没有看乔卿落一眼,“把他扔下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宁黎拱手上前,“掌门,将池玄烬扔出山门,任他去往,不再踏足我太上剑宗便可。我们毕竟与他师兄弟一场......留他体面。”
在祭坛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现在池玄烬奄奄一息,在深渊之下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但若是抛弃在山门外,尚有一线生机。
风亭的威压落在宁黎身上,视线望向周围的弟子,他们埋下脑袋,不敢与风亭的眼神对视。
“那些被池玄烬所杀的弟子,就这样横尸藏经阁前,他给他们留足体面了?”
风亭的反问令宁黎哑然,拱手慢慢垂落。
视线望向祭坛之中的池玄烬,神情落寞。
几名弟子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着。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长道殷红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们拖着池玄烬到祭坛边缘,乔卿落声音哽住,她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池玄烬从深渊坠落,而在这一刻,乔卿落的禁制也到此解除。
她趴在祭坛的边缘,看着下坠的人影逐渐消失。
乔卿落也从祭坛之上,往深渊坠落。
“喂!千落!你疯了?!”盛清风惊道。
林沫儿也往祭坛边而去,“千落,快回来!”
“落羽师叔,她竟然......”
诸位弟子看着那道白色的倩影消失在悬崖边,融入了地下的黑暗中。
全场静默,祭坛之中的血殷红。
在深渊中下坠,黑暗透不过光亮。
乔卿落眼角的泪水滑落,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坠落,她见不到那个青年的身影。
也只有在下坠的这一刻,她离池玄烬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周围的劲风在刮擦着,犹若刀削,此刻的乔卿落已经不在意了,她只想找到池玄烬。
她坠入一片水潭,激起了千层涟漪。水珠飞溅,浑身湿透,她挣扎地往上游去。
乔卿落露出水面,水珠挂在她的发丝。
她的视线在搜寻,于不远处见到了爬在岸边的池玄烬。
他的衣袍破烂,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脑袋趴在岸边。
一只手往前爬在岸上,双眸闭着,发丝垂落在水间。
池玄烬在落入水中,曾经自救过。他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力爬到了岸边,沉沉地昏死过去。
乔卿落想过去,又顾及现今的身份。
她换成了乔落落来到他身边,她见到手臂开裂的层层剑疤。
乔卿落心中一怵,不敢触碰他的累累伤痕。
乔卿落将池玄烬拖上岸边的一棵树下,给他看了伤势。
气息微弱,就像风中残烛。全身的骨头几乎碎裂,神魂破损,灵力全无。
池玄烬现在的状态不容乐观。
乔卿落的泪水砸在池玄烬的手臂上,眉心凝神,手中凝聚起修复灵力。
淡绿色的灵力从乔卿落的指尖而出,往他的心口输送。
“好起来,快好起来。”乔卿落喃喃道。
好一会儿,乔卿落就已经感觉到疲惫,修复的灵力杯水车薪,就像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
栖露劝阻道:“你先停下,你再这样下去,这具身体的灵力透支,会死的。”
“可是栖露......我想救他......我想救他啊......他太痛苦了。”
栖露哽住了,在见到乔卿落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她见到了乔卿落的挣扎。
这个世界不过是它的一项工作任务,但是它好像也忽略了宿主的心理状况。
乔卿落要害一个本就无辜,饱含善意的人。
要将这样的池玄烬,塑造成反派。
哪怕违背本心地去做,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乔卿落也会因为自己的恶意惊醒。
她的挣扎是栖露无法体会的,也是它身为系统无法共情的。
只要能完成任务,宿主、任务对象这些人的情感就不该考虑,更不该铭记于心。
但是此刻,栖露面对几近绝望的乔卿落,它将所有的劝告,所有的系统守则,所有的世界条例都抛之其后。
栖露没有再劝阻,看着她垂泪施术。
“有一个术法,我没教你。它能让池玄烬活,但是你得死。”
乔卿落的眼眸被它这句话点亮了,她看向前方的栖露。
“你说,我做。”
她的声音里带着恳切的卑微,卑微得像埋入了泥里。
“它需要有人献祭,也就是自今日之后,你救了他,乔落落便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