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说道:“我经常去藏经阁,看过焰穹剑的记载,毕竟千古一剑,它的模样,我的印象很深刻。”
风亭也坐不住了,他站起问道:“池玄烬,剑是不是在你身上。”
忽然有人高声道:“等等,你们还记得吗?当时在鸣城,那个水妖说的话,魔尊之子将至仔细算算年龄,不就是他吗,而且剑还阴差阳错在他手上,真是巧啊!”
“当年魔尊之子尚未胎死腹中,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乔卿落阖上了杨庭的眼,将白布重新盖好。身后的声音聒噪嘈杂,她站起身,平静道:“安静。”
虽是平静的一句,其威压却让众人噤声。
她的视线冷冽,清冷的面容不容任何人越矩。
嗓音犹若寒山冰冷,“你解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去了藏经阁寻书,仅此而已。”
“那为何会出现在小道上?”
“不知。”
池玄烬眸间干干净净,应答没有半分迟疑。
他望向乔卿落的神情,眼神很受伤。
眉宇间有散不去的阴霾,他开口道:“师尊......我不论其他人如何说、如何想,你还是不信我吗?”
乔卿落看着他,被他问得哑然。
池玄烬埋着头,眼神阴翳,尾音上挑,“你是不信我,还是不愿信?”
他抬首间,红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乔卿落。眼神带着狼一般的凶光,阴狠而乖戾。
池玄烬直起身,站着缓步而行,“不过也没关系,是要把我逐出师门了吗?”
池玄烬一步步地靠近乔卿落,眼神中似乎要将她洞穿,还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晦暗。
他再也没有先前的淡然与漠视,唇角轻轻挑起,扬起一抹笑意。
他像是撕开了假面,露出了最为狠厉的一面。
眉心处凝出一柄长剑,长剑的火焰纹路萦绕着剑刃,令众人惊诧。长剑斩断了他手中的枷锁,冰凉的枷锁落在地面,发出哐当的响声。
“我是你们口中的魔尊之子没错,但这个称呼我很不喜欢。”
风亭怒道:“池玄烬,你想做什么?”
池玄烬执起手中的焰穹剑,扬起眉梢,笑了笑。他就站在日光下,利刃在光下闪着微光。
浑身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势,手中的剑扬起,众人连连后退。
焰穹剑插进殿前硕大的石柱之上,石柱响起嗡声。
“当然是甘愿受刑,并且是受千剑之刑。”
池玄烬在说这句话时,看向的却是乔卿落。
他将剑定在石柱上,甘愿受刑。
乔卿落眼神震颤,在他的视线之下,她竟失语。
在池玄烬说出这句话之前,她曾经有动摇过提前解除师徒契。甚至庆幸于他能就此摆脱束缚,彻底离开太上剑宗。
池玄烬不会是一个安于天命之人,哪怕他受师徒契所束缚,只要手中有焰穹剑,也甘愿一搏。
但是他没有。
他甚至预先接受了刑罚,甘愿放下一切,接受这本就不属于他的惩罚。
池玄烬是魔尊的孽种,他甘愿背负被人憎恨、被人唾弃的骂名。
他生来就是有罪的。
祭坛的中央是最接近天的地方,也是太上剑宗的山峰之巅。
电闪雷鸣之下,是一个硕大的圆盘。
圆形的祭坛之中有橙黄色的防护罩,上方是暗无天日,一丝天光都未透过的阴云,而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
池玄烬在上阶梯时,他是从容的。
就算坐在中间的祭坛时,外边围着一群太上剑宗的弟子。
一些人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行千剑之刑。
“无趣。”蓝静离径直离开了。
宁黎站在一处,他默默地抹去脸颊的泪水。
一边是刚死去的师兄弟,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他心中既纠结又痛苦,他不愿意相信池玄烬能做出此事,但师兄弟的死去,就是事实。
所以他没有向师尊求情,也没有替他说话。
他现在也只能祈祷池玄烬能活下来,最好能活下来。
乔卿落站在台阶之上,看着祭坛之中的池玄烬。她的神情淡漠,依旧地清冷。
她衣袖之下的指甲已经攥进了肉里,若是摊开掌心必定是一片血迹。
“师妹,他是你的徒弟,你来行刑吧。”
风亭看向一旁不说话的乔卿落,递给了她一张符篆。
乔卿落看着眼前的符篆愣了神,将符篆攥在手中,沾上了她的血迹。
周围的弟子翘首以盼,乔卿落站在原地,仿佛她拿的不是一张轻飘飘的符纸,而是能审判池玄烬的判决令。
“怎么还没开始?落羽师叔不会心软了吧?”
“是啊,我还等着回去修炼呢。”
风亭看向了一旁还未动手的乔卿落,提醒了一句,“师妹,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