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不相信任何人。”
“那要不要试着相信我。”
欢喜的手收紧,把随安圈住,她微微抬头,眼睛很亮。
“你知道吗?今天院长跟我说,让我转去学麻醉,她不相信我还能做手术,我在她眼里应该彻底失去了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资格。”她的语气有些低落,随安垂眸,看着怀中人,刚要开口安慰。
但下一秒,她却看到欢喜眉眼一弯,笑着道:“可是她不知道最严重的时候,我看到血会晕掉,连刀都拿不起来。”
“但现在,我只是拿刀的手有点抖,会恶心。”这三年,她的生活枯燥无味到极点,一分钟掰开当两分钟过,兼职学校两点一线,不工作的日子里,她就泡在实验室里,没有拿刀的资格,就坐在那看学姐们做实验。
吐到麻木,那又如何呢。
手术刀还是被她重新握在手里。
“我曾想过放弃的,因为,活下来——”欢喜顿了顿,那天在疗养院,她真的陷入崩溃,放弃一直喜欢的医学,更早地去赚钱。
“都变得有点艰难。”
“你没出现之前,我要负担妈妈的疗养费。”欢喜说的认真,很多次,她无比庆幸随安的出现,不论是素未谋面时,女人随口抹掉的费用,还是这一纸堪比做慈善的合约婚姻。
“随安,谢谢你。”
她甚至感激那晚坏掉的灯,让她没有被保安阻拦,把那杯咖啡送到了顶楼,帮助了随安。
“但现在,我觉得我只是需要时间。”不需要工作,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克服心理上的病症。
随安的唇角绷紧,欢喜的声音软软的,像风一样擦过她的耳朵,吹起她心底的波澜。
“所以随安,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来给你做手术。”
女人的瞳孔剧烈震荡着,睫毛轻颤,她的呼吸一滞,垂眸和怀中人对视,美好的祈愿在耳边响彻。
“随安,我想你能够活得更久一点。”欢喜的眼眶泛酸,她甚至不敢去想随安的离开。
“相信我,你一定会活得更久一点。”
沉默着,对视之间,欢喜等着随安的回答,听到那些事,欢喜彻底明白女人的担心,她并不是去追逐死亡,或许也并不甘心认命。
她只是怕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切全由她人掌控。
欢喜终于想到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空气静得很,欢喜能听到随安缓重的呼吸声。
“好。”女人的声音有些哑,低声应道。
“我相信你。”
听到女人的回答,欢喜下意识笑。
下一秒,她的手被抬起,放入冰冷的东西,很坚硬。
欢喜疑惑地低头看,是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
“实验室的钥匙。”随安柔声道,“属于你的,吃了饭,我们去看看。”
她接到院长电话时,就很担心欢喜的情绪,才会去找她。
可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随安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对欢喜来说,好像这世界上,没什么难事。
是啊,就是这样的,她就是为这样的生命力而心动。
“你,怎么会给我这个?”欢喜的眼睛蒙着一层泪,像是一片浅滩,波光粼粼,听到女人的回答,泪还是无法克制地落下来,珍珠一般。
“我一直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随安柔声,手指轻柔地擦去欢喜的眼泪。
欢喜的心微微抽动着,无声地警告。
怎么办,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话说的冷漠,说喜欢就好,说不该靠近,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人心动。
“好讨厌。”她嘟囔着,唇角却勾起,“我不爱哭的。”
总是这般好,好到让欢喜害怕,怕这份好被收回,怕这份好的主人离她而去。
她抬眼,倏地垫脚,亲吻随安的唇。
吻一触即分,欢喜微微退开,整个人神采飞扬,自信极了。
“那当然,随总投资我,稳赚不赔。”这是高考填志愿时,不服从调剂,第一志愿A大医学系,状元的底气。
被沉重的生活打压磨损的少年人,好像又恢复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模样。
随安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轻微地抖,眼底的迷恋沉沉,化为深潭春水。
她猛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胳膊勾住欢喜的腰腹,吻细密地落下,深深地掠夺着怀中人的呼吸。
欢喜的唇瓣被吻到发红,她的腿被搂着,抬坐到沙发靠背上,呼吸纠缠着,唇舌追逐。
许久,被松开的时候,欢喜的呼吸都变得缓重。
“是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赚的买卖。”随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欢喜,语气沉重。
她总以为这辈子就是一个人安静的走,没想到那只她拼命放归的小雀儿,还能自愿走进她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