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塌陷,土崩瓦解。
昭昭倏然睁开了眼睛,坠落深渊的恐惧让她心跳加速,急促地喘息着。
“姨姨?”
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随之怀中拱进了一个暖暖的小身体,她垂下眼眸,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梨花水盈盈的大眼睛。
昭昭长舒一口气,揉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是梨花啊。”
“对不起昭昭,我吓到你了。”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惶恐与自责,小手轻轻抚摸着昭昭的心口,一下一下为她顺气。
“昭昭不怕,都是梨花不好、梨花坏,梨花给你打打哦。”
昭昭缓过劲来,握着梨花的小手,在嘴边吧唧一口,把小女孩抱在了腿上。
“梨花没有吓到我。是我做了噩梦,还好有梨花陪着,还安慰了我,这下子都不怕了呢。”环抱着梨花的小身体,轻轻摇晃着,昭昭又道,“梨花最好了,谢谢梨花。”
梨花瘪了瘪嘴巴,忍着想哭的冲动,紧紧抱着昭昭的脖子,闷声说:“昭昭才最好。”
低头在发顶亲了亲,昭昭问:“怎么醒了?睡得不好吗?”
“我记错啦,想起来熬猪食哩。”梨花叹了口气。
梨花习惯公鸡打鸣就得起床的生活。
刚醒来迷迷糊糊的,也忘了没有猪崽养了,眼皮子都没撑开就要爬下床,没注意到身边的人,一脚绊倒,整个人就压在昭昭了身上。
呜,把昭昭都吵醒了!
梨花沮丧地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
“嗯,才四点。”看了眼时间,昭昭揉揉小脑袋,“梨花还想睡吗?”
梨花眨巴眨巴清醒的大眼睛。
昭昭了然,掀开蚊帐,用火柴点亮了煤油灯。
“咱们起来煮饭吧。”
现在是双抢的紧要时候,五点左右大队部就会通知社员上工。为了能晚起,很多人都会提前一晚煮好粥、烙些饼,第二天热了就着咸菜吃。
昭昭昨晚犯了懒,原想着早上吃点饼干应付。
这下有了掌厨的机会,她倒也愿意勤快,把早饭弄出来,和梨花在家里吃顿热乎的。
床边有睡前倒的凉白开,昭昭掺了点暖瓶里的热水,递给梨花。
“喝点水。”
梨花咕噜咕噜灌下半杯温水,喝完还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好喝哦。”
昭昭放下搪瓷缸,调侃道:“这么喜欢,给你续杯呀?”
“还能续杯呀?”梨花有些懵怔,捧着手中的大搪瓷缸,莫名有一种想应又不敢应的局促。
“还是留着肚子吃早饭吧。”昭昭没再逗弄老实孩子。
“好哩。”梨花把搪瓷缸放在桌面上,盖上盖子,想等口渴了再喝。
昭昭点了点她的鼻尖,指着剩下的温水,“刷完牙再倒。”
“咱们又要刷牙了?”梨花很意外,也有些激动。
昨天是她第一次刷牙,虽然牙刷会挠得嘴巴痒痒的,但是梨花还是很喜欢刷完牙以后冰冰凉凉的感觉。
“对呀,我们每天早晚都要刷牙,这样牙齿就不会痛了。”
说话间,昭昭轻轻捏着梨花的下巴,提着灯检查她的牙齿。
倒是没有蛀牙。
但是,梨花是不是该换牙了?
昭昭瞅着两排小米牙,心里琢磨该怎么把梨花亏空的身体补起来。
然而想起她的厨艺,昭昭就头疼。
她也想过交了钱票,三餐都在表舅家吃。
这个念头一起,又很快被她否决。
一则,梨花面对其他人还是很拘谨。
昨晚舅妈表哥在家里,她都不敢多说话。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昭昭希望梨花吃得好,也希望梨花从容自在,不用再察言观色地吃别人家的饭。
二则,是钱票不好给。
安平大队不富裕,哪怕是大队长家,粮食也是算好了吃。钱票给多了,表舅一家不安心,给少了,中间差的部分定是要从他们口中省下的。
偶尔一两次招待,她还敢接受,再多的是不能再要了。
不止她这样想,叶家老两口也特意叮咛过。
村子日子苦,可不能吃人家勒紧了裤腰带省下的口粮。
昭昭思忖再三,还是决定用她安全的厨艺撑起这个小家。
安平大队每日都会有牛车往来县城,农忙的时候家里必得吃得好些,村民抽不出空进县城,就会让大队干部或是赶车的林阿公帮忙捎带。
她从抽屉里取出纸笔,把梨花抱在膝上,一起写采购清单。
仓库里还有些米面红薯,林同志还寄了些腊肉香肠,可以先买点调料和鲜肉,再跟村里的人换些鸡蛋青菜,足够应付几天。
洋洋洒洒写了油盐酱醋糖等物,昭昭歪着脑袋,看着梨花乌润明亮的眼睛。
“梨花想养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