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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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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茳“啧”了一声:“你都偏心得这么明显了还护着,欲盖弥彰。”

温程收起手机:“不是护着,是事实。”

黎茳感到不可理喻,最后悄声警告:“总之你小心点,别他走了以后你自己陷进去。到时候伤心事小,要是你误以为自己需要个孩子,所以不负责任地跑去结婚生子,那就事大了,到时候你自己、你的结婚对象还有你的孩子,都会因为你不负责任的一时冲动受到伤害,你后悔都来不及。”

温程拍拍黎茳:“伤心是肯定会的,不过,虽然我经常没什么主见和原则,但结婚生子这种不仅关系到我,还关系到别人的大事,我是不会在辨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前做决定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冲动,放心吧。”

黎茳依旧神色不愉,将信将疑:“我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吧。但如果你真的做了不理智的决定,别怪我抽你耳光啊!”

温程笑道:“不一定,真到那时候我可能会六亲不认。”

黎茳撑住额头:“……还真有可能,冲动是魔鬼来着。”

温程哭笑不得:“总之你别太担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别人考虑,怎么能做那么自私的事?”

“那到时候再看吧,以后的事,现在谁也说不准,不能大意。”黎茳说着,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说实话这两天我也没怎么休息好,赶报告、赶飞机、赶车、倒时差……搞得我现在明明困的要命却死活也睡不着,烦躁啊……”

温程起身去房间:“那我给你煮杯牛奶喝吧,正好我也要给时生煮。”

黎茳瘫在沙发上:“你煮牛奶去房间干嘛?”

“找时生。”温程打开房间门,时生正在收拾行李箱,把衣服往衣柜里挂,温程冲时生伸出手,“时生,一会儿我们一起收拾,先跟我来煮牛奶。”

“嗯。”时生放下衣服,走过去握住温程的手,和温程去厨房。

黎茳看得直担忧:“这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而且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程悠转悠过来,坐旁边喝果汁,一脸懵:“啊?什么怪怪的?我吗?”

黎茳无语地看了程悠一眼,嫌弃地甩了甩手:“怎么哪儿都有你?去去去,去宣传你视频去,别打扰我休息。”

程悠恨恨地给了黎茳一记暴栗,看到黎茳捂头大叫,这才哼着歌满意离去,把黎茳气得咬牙切齿。

晚上睡觉前,温程和时生一起收拾了行李箱,洗了澡,躺在床上睡觉。

“锁门。”时生说。

“为什么?”温程没有锁自己房间门的习惯,但还是下床去锁了门。

时生躺好,闭上眼睛:“我不想他们再进来打扰你睡觉。”

温程笑着上床把时生搂进怀里:“好,我明天在门上贴个‘休息时间勿敲勿进’的告示。”

时生把头埋在温程胸口,呼吸着温程身上的气息,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相互拜年给红包,温程给几个孩子们都发了,给黎茳和程悠也包了大红包。

黎茳捏着厚厚的红包,感动地觉得温程很够意思:“我下个月基本生活费有了。”

让温程感动的是,时生是昨天突然到来的,但长辈们竟然都悄悄临时给时生也准备了红包。

“这是大家给你的压岁钱,还有黎茳给你准备的。”回到房间,温程把红包一个个摆在时生面前,把黎茳昨天给的红包也拿了过来:“给你过个目。”

时生看了红包一眼,算是过了目。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笔钱?”温程问:“想花了?还是想存起来?”

“存起来。”时生说,“买山。”

温程愣了:“不是吧?”

“为什么不是?”

“我以为昨天我们是在开玩笑。”

“你在开,我没有。”

时生是能说到做到的,温程对自己的玩笑感到有些后悔和羞愧,只能赶紧正式地解释:“时生,我们把买山排除好不好?因为首先山是不能买的,只能承包,然后我们才能管理和使用;其次这山虽然没有什么经济价值,但这片土地的承包费用不低,而且最少承包期是一年,我们只是每年除夕上去玩儿一天,承包一年用一天,从情感上来说很值得,但从经济上来说属于严重浪费,我不希望你把你的钱浪费在这上面。其实以后我们只要找人少的时段去就可以了,不用承包。”

时生没说话。

温程蹲下来,看着时生:“以后每次带你去放烟花,一定都能找到没有人的时间段,我保证。”

时生依然不说话。

温程有些着急,不由自主拉住时生的手轻晃,哄道:“只要有一次碰到人,我就不再阻止你承包山的想法。但在此之前,我们不去考虑它,好吗?”

时生看着温程的手。

“好吗?”

“好。”

呼。温程长松了一口气:“回家以后我带你去银行办张卡吧,把属于你的钱都存进去,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时生捏住温程的手:“嗯。”

“现在你想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收起来,还是我先帮你收着?”

“你。”

“要不这样吧,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你包里装一部分,我包里装一部分,行李箱里装一部分,这样回去的路上就算丢了也不会全丢。”温程站起身,把红包分了三份,分别装好。

时生看着温程的手,皱着眉。

温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交给时生:“这是我给你的。年前就给你准备好了。我一起放进去了。”

“我要。”时生突然说。

温程把红包给时生,时生拿了一会儿,不撒手。

温程笑了:“我现在要去帮忙做饭了,你在这里拿着它玩儿会儿,一会儿自己收起来,好不好?”

“我跟你去。”时生说完,把自己小书包里的红包都拿了出来,把手里温程的红包放了进去,把拉链拉好,就起身要跟温程走。

温程揉了揉时生的脑袋,把被时生拿出来的红包分装在了行李箱和自己的包里,然后带着时生去厨房帮忙做饭。

中午吃完饭,女性长辈们要去逛商场,男性长辈们似乎都对陪同逛商场这件事感到很恐惧,坚持要求留在家里打麻将。

温程本来想带时生睡会儿午觉,但温妈硬要拉着时生去逛商场,要给时生买新衣服、新玩具、新这个、新那个……

温程怕时生困着,拒绝了:“你们肯定又得逛到晚饭前,我先带他睡会儿觉,醒了去找你们,时间足够了。”

温妈点了点温程的额头:“温温啊,你是不是困糊涂了?大过年的,这儿不通车啦!我们把车开走了,你们怎么去啊?”

这是个问题,温程有些头疼。

温妈把温程推回房间穿羽绒服:“走啦,车上睡!午觉最多只能睡20分钟才健康,睡醒正好到啦。”

温程无奈,只好从命。

上车前,大家开着三辆车去商场,温程抱着时生上车就坐到后座。

温妈愣了:“你坐这儿干嘛?”

温程也愣了:“我不能坐这儿吗?”

温妈又愣了:“你得开车啊。”

温程也又愣了:“我得和时生睡觉啊。”

“那咋办?”两人都愣了一会儿,温程说:“让我表姐开吧!”

黎茳闻言一个激灵,瞬间想起前年大半夜开车在路灯坏了的环岛上绕了三圈也没绕出去吓得以为是鬼打墙被众亲朋一传十十传百笑了一年的事,立马从后座跳下往第二辆车里跑。

温程及时喊住:“表姐!我是疲劳驾驶!”

黎茳:“……”红包带来的感动消失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嘿,黎茳你开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悠坐第三辆车过来,一见黎茳坐在驾驶座上就笑出了眼泪,转头跟车里人说,“大姑,你们还记得吗,她上次开环岛上绕圈儿,以为是鬼打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第三辆车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不到十秒,第二辆车也听到说了,结果两辆车开始了二重笑。

黎茳:“……”突然感觉想玩儿碰碰车,尤其想碰第三辆,对准后座最左边那个笑得张牙舞爪流眼泪那个程悠。

温妈和温程憋住没敢笑,毕竟要坐黎茳开的车,万一把人给刺激了,再给他们来个刺激,那就刺激了。

温妈坐在副驾给黎茳指路,此时转过头面冲车窗假装看路,嘴角抽搐个不停,忍得很辛苦。

温程就方便很多,坐在驾驶座后头,绝佳的视觉死角,为了隐蔽,直接把头埋在时生肩窝无声狂笑,笑得发抖。

时生抱着温程的脑袋,很满意程悠的做法。

希望温程多笑会儿。

直到车开上公路需要指路了,两人才恢复平静,温妈赶紧指路,温程则和时生睡午觉。

车不是好车,但黎茳开车还算稳当,没有什么颠簸摇晃的感觉,所以睡得还算好。

一觉醒来已经进了商场那条街,黎茳带领着另外两辆车,把车停进了地下停车场。

温程怕时生一会儿下车吹着风感冒,忙把时生叫醒,等时生汗落了,才给时生穿好羽绒服,抱着时生下车,迅速往电梯方向一路小跑,把温妈和黎茳甩在了后头。

眼看电梯门要关,温程急忙喊:“等等,先别关,我要进!”

电梯里面的大姑闻言,赶紧把电梯门给按开了,按完才反应过来,人满了还进什么进?

大姑问:“大程儿,满了,你急什么急?”

温程赶紧把堂哥拽出来,抱着时生钻进电梯,背冲电梯门,给时生挡冷空气:“哥,对不住,对不住!孩子刚睡醒,这停车场阴冷阴冷的,我怕他着风感冒。”

堂哥一脸懵:“啊,行,你先,孩子嘛,是挺冷。”

大姑无奈地关上电梯门,苦口婆心:“我瞅你这一天天的跟人黏一块儿,不是抱着,就是领着,走路怕摔着,出门怕冻着,你对他估计比他亲爸对他都上心了吧?你说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多好!你要是当爸爸,肯定是个好爸爸。”

时生刚睡醒,犯着懒,被温程裹得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正舒服,结果冷不防听到这样一段话,心情立马阴冷了,想冷冷地瞪大姑,结果脑袋被温程按着,没法瞪,只能愤怒而恐慌地抓紧温程的衣服。

温程感觉到时生的动作,安抚地揉了揉时生的背:“大姑,我不是喜欢孩子,我是喜欢他。”

时生听着,心里舒服了些。

二姑说:“生了你就喜欢了!谁还能不喜欢自己生的啊。”

老姨说:“大程儿,听你姑和你老姨的,当了爸爸以后,那感觉和之前是不一样的,好得很,不信你问你姑父和你爸他们去。”

电梯里的亲戚们又开始催婚催生,时生又气又怕得都开始发抖了,温程顿时感觉头疼欲裂,赶紧抱紧时生,正苦于不知怎么阻止这场碾压性的精神屠杀,楼层到了,电梯门开了,温程敏锐地听到开门声,赶紧逃也似地冲了出去:“大姑你们先逛着,我带时生去童装区等我妈。”

没等电梯里面的众人反应过来,温程就迅速跑进了人群中。

等到了童装区休息处清净了一会儿,温程的头疼劲儿才退了下去。

商场里开着空调和暖气,很暖和,温程在凳子上坐下,拉开时生羽绒服的拉链,把手伸进去揉着时生还在发抖的后背,让时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吓着了吧?没事了,时生,没事了……”

时生紧紧抓着温程的衣服,身体抖得厉害,温程久违地心疼得不行。

时生在郑钧后背制造的伤让他无法再让时生踏足自己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之后到今天,日常的温柔话语和体贴关心都或多或少透着身为监护人“例行公事”的味道。

但现在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看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因为安全感的缺失而不安到这种程度,温程竟无可救药地破了例——他心软了。

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外,因为反感对郑钧造成伤害的时生而竖起的那座高墙,产生了裂纹。

这让温程很震惊。

看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温程看着时生想。

“时生,看着我,听我说……”温程强迫时生抬起头。

时生沉浸在情绪里,没有看温程,甚至视线没有移动分毫,眼里全是惊恐和憎恨,温程看得心惊又心疼。

“时生,你知道我不会离开你,对吗?”温程严肃地说,“不管大家说什么都只是建议和意见,最后做决定的是我,如果我不想结婚生子,就算全世界都说我需要,我也不会做,听明白了吗?”

时生没有反应。

“你相信我吗,时生?”温程捧着时生的脸,强迫时生看着自己的眼睛,时生冰冷的目光让温程脊背发寒,想避开视线对碰,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动,“告诉我,你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你的担心成真?”

“担心成真”四个字让时生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情绪变得更激烈。

“所以你不相信我。”温程皱眉,“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不管我怎么保证,你都不相信……那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好受?未来的事我现在决定不了,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你看到我未来的样子,所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吗?我能给你的只有承诺和行动,给不了你未来的结果,未来的结果是要我们现在去创造的,这需要坚持和时间,我会坚持,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你呢?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你就怕成这样,以后怎么办?难道你要一辈子在憎恨和恐惧里生活?!”

时生眼里的情绪波动了,眼眶开始湿润。

“如果你继续和我生活在一起,今后会听到更多你不想听到的话,难道每次你都要这么难受?你会毁了你自己,你会崩溃的!”温程微怒,“别这么容易受影响!你不是说能影响你的只有你自己吗?证明给我看。”

温程把额头贴住时生的额头,放低声音,看着时生认真地说:“我也证明给你看,我不会离开你。我们要一起做努力才行,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明白吗?”

时生错愕。

是啊,不能只靠温程一个人。

他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温程就该属于他?就该守着他一辈子?

温程也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天经地义要面临结婚生子的人,一个在百年人生中需要陪伴、需要寄托、需要依靠的人,他凭什么要责怪那些想要帮助温程获得寄托的人?他凭什么不愿温程获得寄托?

温程不结婚生子是温程的选择,他除了珍惜机会、抓紧时间成为那个唯一能让温程依靠一生的人,再没有其他权利,没有要求温程永远坚守这个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强迫温程永远守着自己的权利。

就算以后温程改变主意了决定结婚生子,这也是温程与生俱来的权利和自由,他没权利指责,没权利剥夺,没人有权利这样做。

世界上只有一种公平,那就是未来的不确定性。温程说得对,未来可期但不能确定,他明明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明明知道能让自己安心的不是温程的保障,而是自己的努力,但他就是不愿放过温程,所以陷入无理取闹的情绪,既折磨自己,又折磨温程。

温程不结婚生子的选择能持续多久,能否持续到他长大的那一天,他不知道,温程也不知道,没人知道。

因此他无法不慌乱,无法不恐惧,无法不憎恨。

但这些情绪都没有意义。这些情绪无法让他成为温程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依靠,只有行为能。

他该怎么做?

既然无法安心,那就干脆接受这份不安,全心全意阻止担心的事变成现实,不再沉浸在情绪里,不再只会耍脾气。

虽然未来的不确定性公平又残忍,全心全意付出行动也并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这已经是最有利于他的机会了,只有这样做才能提供给他成功的最大可能性——这是他在这场还需担惊受怕13年的感情里唯一的生机。

“我明白了。”时生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无声滑下来,“我明白了。”

接着,他声音变得极轻,仿佛不再是在跟温程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或是在祈祷。他哽咽着抬头注视温程,眼里激烈的情绪中增添了祈求的意味:“太久了,我怕……多等等我,温程,多等等我……”

“等你什么?”温程没听清,着急得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擦去时生的眼泪,“告诉我,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喜欢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以后,和我结婚好吗。

可你希望等我长大以后、思想成熟以后再告诉你,因为那时候你才有可能相信我做的是对自己负责的决定。

所以我现在不能说。

因为说了只会让你为我担心。

“等你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好吗?”时生恢复音量,“我想成为被你需要的人。”

温程并不在意谁会被自己需要,因为自己一个人惯了,很少会需要谁,他也并不在意时生是否会满足自己什么,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里发暖,甚至感觉到了可靠和受重视,尽管时生还只是个5岁的孩子。

温程把时生的一只手握在手里,幼小的手紧握成拳,抓着温程的衣服直发抖,又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发凉,握在温程手心里,连带着温程的心都在发凉发抖:“好,我会说的,我不是答应过你吗,我说到做到。那你呢,还要不要陷在情绪里?”

“不要。”时生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情绪,贪婪汲取着温程手里的温暖,感到心像是被裂成了两半,一半烧得难受,叫嚣着要喷发,一半退回去、潜下去,变成暗流涌动。他狠狠发着抖,却毫不知情,也控制不住,他忍着心里疼痛的灼烧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再也不要了。再也不会了……”

“你做得很好。”温程皱着眉,把时生紧紧搂住,希望能止住时生越来越严重的发抖,“抱住我,时生,抱住我。”

温程把时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让时生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随即拿捏着力度,拍揉着时生的后颈、胳膊和后背,缓解时生身体的紧张。

“对,抱住。感受到了吗?我在。我需要你确认我在你怀里,能做到吗?时生?”

“能。”时生下意识搂紧了温程的脖子。

“那告诉我,我在哪儿?”

“我怀里。”

“说完整。我在哪儿?”

“你在我怀里。”

“没错,说得很好。现在告诉我,你在抱着我吗?”

“在。”

“你在干什么?”

“抱着……”

“说完整。”

“我在抱着你。”

“对,我在你怀里,你在抱着我,这是你亲自感觉到的,也是你亲口说的。”温程说着把手从时生身上拿开,“现在我松开了你,你会松开我吗?”

“不会!”

“现在告诉我,我在哪儿?”

“你在我怀里。”

“明白了吗?”温程问,“你不松开我,我就走不了,所以你在怕什么?”

时生愣住了。

“还不明白吗?”温程感觉到时生的身体明显抖得不那么剧烈了,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又隐隐觉得鼻腔发酸。

“你以为我每天这样哄一个伤害了郑钧的人是因为什么?”他把手放回时生身上,继续拍揉,给时生放松,“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监护人的责任?你已经认了那么多字,你去查查法条,看看哪条法律规定监护人有义务做到这份儿上。”

想起温程对自己的好,时生情不自禁收紧了搂着温程脖子的胳膊。

“还不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时生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动都不敢动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又生怕动一下就会打破这场幻听。

“我没法原谅你伤害郑钧,但我也没法像冷待其他伤害郑钧的人那样冷待你,因为郑钧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同时我也很喜欢你,我的两块心头肉相互伤害,我能割舍得了谁?”

“你得分清,我伤心、愤怒、责怪你,却没法对你弃之不顾、置之不理,这是因为监护人的责任;而我想你、护你、黏你、哄你,这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喜欢你、我偏心你。”

“现在你明白了吗,时生,我上心了。”

“因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一年后我们之间没了监护与被监护的法律关系,我也不会不管你;

因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我松手了,只要你没松,我就还在你怀里;

因为我上心了,所以就算我不需要你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和你分开。”

“我都这么坦白了,你还怕什么?”

温程轻拍着时生的背,时生在他长篇大论的时候渐渐不再发抖,只又惊又愣地听着耳边的话,感觉十分不真实:“我怕……失去……这些……”

“时生,”温程轻声说,“听我说,怕失去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只是,没得到时怕得不到,得到时又怕失去,你什么时候才能享受生活?什么时候才会有幸福快乐的童年?什么时候才敢在我面前恣意?

比起成熟懂事、默不吭声地承受隐忍,我更希望你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调皮捣蛋、胡作非为,至少这样的你不会整天担惊受怕让我心疼,只会整天无忧无虑让我开心。

我也许没法让你不害怕,但我希望你在害怕之余享受其他,我甚至希望你能把恐惧压下去,好给撒娇、任性腾出空间。明白吗?”

“明白了……”时生把头埋进温程的肩窝,“明白了。”

“那你以后还会因为大家的言行举止控制不住情绪让自己难受吗?”

时生没说话。

温程说:“我知道这很难做到,以后尽量控制,好吗?不管能不能控制住,不管有多难受,都要和我说,好吗?”

“嗯。”时生埋在温程肩窝里轻轻应了一声,让温程一阵心疼。

“亲我一口,宝贝。”温程说。

因为伤害了郑钧,温程已经一个多月没亲过他、也没叫过他“宝贝”了,这代表亲昵的动作和称呼如今重现,让时生眼泪“哗”地涌了出来,哭得厉害,第二次哭出了声。

“是不是久违了?”温程轻轻笑了笑,“好了,不哭了。要不我亲你一口?”

时生顿时止住了哭声,难以置信又满怀期待地等着温程来亲。

温程笑着在时生额头、眼睛、鼻尖和脸颊都落下轻缓而珍视的亲吻,哄着:“亲亲我家宝贝。”

听到这句话,时生顿时又哭了,怎么也止不住。

温妈本来下了电梯按正常步速走着,刚转进儿童区就听见了哭声,循着声音仔细一找,居然是时生在哭,又吓又急地就跑了过来:“哎呦!怎么了?!怎么了?!我家小可爱怎么了?!”

温程笑着站起身,给老妈让座:“被我欺负哭了。”

“哎呀!你个坏小子!你还笑!你怎么把人弄哭的?你欺负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啊?!”温妈气得往温程背上打了温程一巴掌。

温程哭笑不得地挨了一巴掌:“我说话说重了。”

“多大的人了你还没轻没重?!”温妈没好气地瞪了温程一眼,心疼地接过时生来抱,“来,小可爱,温妈抱,温妈抱,他坏坏,我们先不跟他玩儿了,让他长长记性……”

谁知时生紧紧搂着温程的脖子不肯松手,温程连忙把时生搂得更紧了。

温妈感觉到了孤单,只好改口,轻轻揉揉、拍拍时生的小后背:“那温妈不抱了,温妈揉揉,温妈拍拍……”

温程有点儿心疼自己老妈:“妈,他没事儿了,我弄哭的,我哄着就行,您给他挑衣服吧。”

温妈又揉了揉时生,打起了精神:“好呀,好呀,小可爱不哭了,温妈给你挑好看的衣服,就给你,不给他。”

温程哭笑不得:“我不要。您给他挑纯色的,冷色调的就行。”

温妈十分嫌弃:“你以为谁都跟你眼光似的?我们小可爱这么可爱,穿什么冷色调的,得穿卡通的啊!”

温程摇头:“我之前带他买衣服的时候试过了,他只喜欢纯色冷色调的。”

“是吗?”温妈将信将疑。

“是,”温程肯定,“您看他现在穿的衣服不就是吗。”

温妈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观点:“冷色调的好啊,多沉静、多酷啊!我们小可爱这么小就这么有眼光,真是让人惊叹。”

温妈说着就往冷色调的童装店里走去了。

温程赶紧跟上去:“妈,您不是嫌弃冷色调吗?”

温妈疑惑:“我有吗?”

温程:“……您没有吗?”

温妈肯定:“没有。”

温程恍惚:“……噢。”

温妈在童装区仔仔细细转了三大圈,温程腿都快断了,温妈还生龙活虎。温程都怀疑,究竟是自己体力太差,还是温妈精神头太好了。

最后一圈逛下来,温程瘫在休息区一步也不愿走了:“妈,差不多了,您都给他买了满满当当一后座的衣服了,穿到下次过年都没问题了吧?”

“不够!一个星期怎么也得有至少三套换的吧?”温妈把大包小包全堆温程身边:“看着啊,我刚还看见一套,就是上面的卡通logo太丑,我去问问有没有不加logo的。”

温程赶紧拽住老妈:“妈,别买了,先不说换季,也不说我公寓能不能装得下,就说尺码,他还长个呢,长个了这些衣服就没法穿了,浪费。”

“噢,对噢,”温妈愣了一下,着急忙慌就要走,“那我得再去买几身大一码的备用……”

温程彻底服了。

最终温妈还是买了塞满了整个后备箱和车后排的衣服,导致回去的时候,温程只能抱着时生去坐程悠的那辆车。

车上,老姨感慨:“你妈太疯狂了。就这你还不赶紧生个孙子让她玩儿玩儿?”

温程头皮一紧,赶紧找借口下了车,等三辆车都走了以后,才松了口气,最后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一辆出租车,打车回了家。

一到家,温程就把老妈给时生买的东西全拿进了自己房间,并和时生在房间躲到了晚饭点才出来,吃完饭就又躲进了房间,以免被大家看到,又对他和时生进行精神屠杀。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温程不是带着时生躲在房间里,就是带着时生借口出去玩儿躲到家外面,这才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

回家的前两天,温妈把给时生买的那些东西都用邮递的方式寄到了温程的公寓,温程到家的时候正好收到邮递,把东西都整理到了衣柜和床下的大抽屉里。

一切都收拾好后,温程给郑钧打了个电话:“我回来了,你还在别墅住多久?”

郑钧戏谑:“想我了?”

温程没理会郑钧:“我爸妈让我给你带了年货,我给你送到别墅。”

“不用,我晚上就搬回去。”

“那我给赵姨、孙厨和小钱送三份过去。”

挂了电话,温程紧接着给程露家店、赵挞和陈笑送年货,送完回来后,舟车劳顿又折腾了一下午的温程再一进家直接就累趴下了。

温程趴在床上,时生站在床边给温程按着腰:“很疼?”

温程笑了笑:“本来很疼,你一按就不那么疼了。”

时生瞥了温程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疲惫的温程被按得舒服,有些昏昏欲睡:“晚饭想给我做点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呢?”

“我吃你想吃的。”

“那这几天先把你温爸温妈带给你和我的年货吃了吧,不然我怕放坏了。我教你做,保证每顿都不重样。”

“嗯。”

接下来温程和时生的生活又恢复了年前的状态,只是时生变得越来越不爱和郑钧闹纠纷,而且一天天地更加独立。

三月初,温程带着时生去参加二表姐黎蓠女儿的满月酒。小闺女长得又白又胖,一见时生就伸着小胳膊小手笑着“咿呀咿呀”直叫,把大家逗得乐了一天。

不过温程也不免又被催婚催生了一天,好在温程知道肯定要被催,所以来之前提前给时生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时生自己也在压着情绪,所以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没像过年时那么严重了。

作为补偿和安慰,接下来一个多星期,只要TOP(时间、场合、地点)允许,温程就都抱着时生没撒过手,缠着时生干这干那,给足了时生安全感。

时生没有因此而误以为安全感不需要自己创造,相反的,每次有人向温程提到有关相亲、恋爱、结婚、生子的事,都刺激着时生变得更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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