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大孝子开口,“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走——”
“分坛怎么锁了?”孟潜无视掉大孝子满脸的担忧,开门见山地问出疑惑。
大孝子唉声叹气:“您失踪的这几日,女帝连下了几道御令,其中有一道是要求仙盟几处分坛迁址……”
他告了一半状,忽然注意到孟潜身后装瘟的霍虞,愣了愣,目光有一瞬诧异。
于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转而问:“师父,这位小友是?”
“姜绥,”孟潜犹豫一瞬,似乎在想怎么介绍他的身份,“他……”
“你师父划伤了我的脸,他得负责。”霍虞笑嘻嘻地找茬,“现在我是他的债主。”
仙盟财大气粗、威名远播,还是头一次被人追债追上门来。
大孝子傻眼:“啊?”
孟潜瞬间住了嘴,面无表情地望着这找茬的混账。
霍虞打蛇上棍浑不怕生:“大孝……”
他面皮僵了一瞬,险些把自己腹诽的外号脱口而出,连忙改口:“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徐道林,”对方答,“我字立心,小友如此唤我便好。”
“立心,”孟潜吩咐,“我要闭关几日,姜绥你来安置。”
“他基础不牢靠,经脉驳杂,尚未入窍,你带一带他。”顿了片刻后,又叮嘱,“他身体底子很差……”
这句“很”戳得霍虞心肝一颤,不得不替自己辩驳了句:“我入窍了——只是没有运转周天,难以破境入勘世而已。”
孟潜不得已将目光分了一寸给他,依然对这具绣花枕头似的木头肉身嗤之以鼻:“没区别。”
他继续吩咐徒弟:“以固本培元为主,不必操之过急让他破境。”
徐道林愣了愣,再看霍虞的目光就有些复杂。
难不成孟潜这失踪的几日,真在外边给自己惹了个必须负责的债主?
可眼瞧着这少年修为惨淡,但模样却是难能的周正漂亮。
就算披了身麻衣破布,反而衬得他皮肤很白,瞧起来颇有些春花煦日般的风流飒然……
徐道林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巡游,咂摸出来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要知道孟潜这厮,无比厌人。
他从头到脚写满了生人勿近,将“事不关己”四字当做人生圭臬,修了好一副铁石心肠。
哪怕坐上了仙盟首座这看似得心怀苍生的高位,也照样我行我素。
外务都丢给了类似徐道林这般的心腹弟子,除非他主动联系,否则行踪难定。
徐道林叫他小十年师父,却也心知肚明,自己并不得对方亲近。
不过孟潜也不需要,心怀苍生是仙盟的准则,与他无关,他跟当年的暴君一般,都是靠着手里的武器震慑麾众,叫人不敢造次。
可眼下孟潜居然叫个近乎毫无修为的少年给缠上了,还欠了劳什子的债?
徐道林自己脑补了一堆三流话本。
再看向孟潜的目光都变得坚定了,宛若承担了巨大的使命,拱手道:“弟子定不负所托。”
孟潜:??
他叹了口气:“你在乱想些什么?”
徐道林:“弟子都懂。”
孟潜:“……”
你懂个屁。
孟潜又望向债主本人,招了招手:“过来。”
债主凑上前,歪头看他:“干嘛?”
“你听立心安排,少作妖,别乱跑——”孟潜说,“出关后随我去京城。”
霍虞总觉得这句“别乱跑”暗含某人意味深长地威胁。
他挑了挑眉:“知道了。”
孟潜安置好他,又召徐道林进殿了解近况,多是为着女帝那几道御令。
霍虞自己有些百无聊赖,他懒得逛,又不愿意在屋子里面窝着,便找了处僻静的墙角,蹲在水池子边摸鱼。
池子里面有锦鲤,他闲得手贱捉了鱼又放掉。
阿巳耳听八方,吃了堆仙盟弟子疑惑霍虞来历的八卦。
“他们都在猜测你的来历,好奇孟伏光到底是欠了你什么债?”
霍虞哼笑了一声:“情债啊。”
阿巳听出来他语气里面的不爽,嘟囔这暴君喜怒无常。
“不是如你所愿早晚的事,”霍虞堵他,“怎么成哑巴了?”
阿巳不情不愿地拍马屁:“陛下英明。”
霍虞对此不咸不淡,然而他摸鱼的动作忽地一停,回头:“好像有人过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白墙上的雕花窗棂透出来人素白的长衣,阳光斑斑驳驳。
徐道林从拱形门中钻出,瞧见霍虞时便含了笑,温润如玉:“小友,你脚程真快。”
霍虞抽了下嘴角,听出来这人在阴阳他,觉得徐道林像个笑面虎。
他往徐道林身后望了望:“交代这么快?孟伏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