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胜,28岁,住在霓州已经一个月。
隔壁又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呜咽声音如同年幼的小狗遭受挑逗时不断发出的犬吠,声音尖锐的。
他原先准备在霓州研究课题两个月,但现在恐怕要早点结束研究才行。
“砰——”一道碰撞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男人夺门而出,脸上挂着怒气,还不老实地踹了脚安桐胜门前摆放的垃圾桶。
对方全然没有一丝愧疚地又踹了一脚。
透过楼上的窗户,与对方对上眼,对方没有一丝害怕,反倒伸手比了个中指,指尖夹上劣质的半截烟大摇大摆地离开。
安桐胜懒得跟这种败类计较,像对方这样的人,不过是臭老鼠沟的蟑螂,也只能对垃圾泄愤。
他正准备关上窗帘,打个电话让钟点工上门,倏然间从那间破旧的腐朽的屋子里爬出一双手。白皙的指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咬痕,指关节处还伴随着红肿。
几乎是瞬间判断出来,牙口向指内,这是自己咬的。
覆盖在小臂上那破烂脏得不行的长袖,像是要掩盖些什么,在大热天给对方穿着长袖。果然,依稀可见对方小臂上的红痕,是被劣质皮带抽的。
好的皮带抽出的痕迹是工整的一道肿痕,而对方小臂上的红痕,却是一短一短的,大抵是用松垮掉皮的皮带抽打而形成。
看来是家暴。安桐胜轻哂一声,伸手拉住窗帘一角,本该顺利拉出的一道哗声,但却发生咔哧咔哧的卡顿声。
爬动的身影逐渐露出来,穿上挂着为数不多的衣服,几乎可以用暴露来形容,后背满是吻痕。安桐胜别过注视的目光,五指不由得蜷缩在一起。
安桐胜站起身来,看向底下。
只见对方艰难地翻过身,浑身除了吻痕,还有很多事后的痕迹,外加些挣扎的红印,不难发现这是一场强迫的行为。
若是好好收集证据,估计能完胜对方,他思考着。紧接着就见对方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微长的发梢垂落在两侧,在日光下照出微黄的颜色。
是张漂亮的脸,即便放在娱乐圈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张脸。突然安桐胜的眉毛微微皱起,视线落在对方的颈脖处。
有喉结,这是个男人?
浑身都是吻痕,这两人是同性恋!
安桐胜脑子飞速转动着,指尖扯在窗帘,唰——,窗帘被重重拉上。
夜色像是剧场落幕般逐渐降下,暖色的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安桐胜将饭盛好,接着起身关上灯,周围变得黑暗起来。在黑暗中,他却如同在白日里般,动作没有一丝阻碍。
他平静地用着餐。
门口的垃圾桶又发出一声清脆的滚动声以及踉跄混乱的脚步,是隔壁那个该死的同性恋。
用完餐,他将碗筷放在洗手台里,扫过的目光如同猎狗般巡视过屋内所有地方,像是来接头的,始终带着一丝谨慎。
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脚边勾着被子枕头,后背紧紧地靠着角落,不知黑夜地注视着门口,仿若有人会破门而入。
清晨的曦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爬上房间内,显出隐约的树声和风穿过细密叶枝的声音。
天终于亮了。他想。
安桐胜今日要去实验室进行最后一项的确认,之后再呈递报告说明,就可以打包行李回去了。
门前的垃圾桶还原模原样的滚在地上,垃圾也是四处散落。他跨过垃圾,提着背包往外走,没回头。
实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十分顺利的得到了结果,甚至比原先预想的数据还要好,刚准备结束今日的记录,手边的电话就响动起来。
“郑梅。”屏幕显示着来电。
“……”
安桐胜接通电话,对方却没了声音,电话并没有挂,兴许对方在斟酌言语,“我来霓州了。”电话中的声音带着丝讨好,感觉像是她所要讨好的对象就在她身旁,监听着她的情感。
安桐胜等了几秒,见对方没别的想说了,很快挂了电话。
没有爱意的问候,更没有一丝感觉,就像是石头被水流反复冲刷,再疼痛的部位最终也会麻木,变得平滑。
暮色再次降临,他拿上背包,坐着地铁回到临时住所。钟点工已经上门将垃圾清理干净,原本放在外面的垃圾桶已经消失。
这是安桐胜的要求,他不打算再把垃圾桶放在门外。一切就保持着他没来住前的原貌。
隔壁的骂声传来,隔着墙难免还是有些听不清楚。
安桐胜没这个心情去听隔壁的声音。转身进了房间,蜷缩在床上,隔壁的灯光透过窗帘,微光。
他捡起床上的被子,又回到昨夜的位置坐着。直到房间被黑夜全部吞噬,他才仿若得到了重生。
后半夜,沉重的睡意来袭。安桐胜终于准备睡去,外边却突然传来很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东西撞到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