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场的钟敲了四下,坎贝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过去一周,他几乎翻遍了伦敦所有商业登记簿,却找不到任何关于"东方丝绸公司"的记录。
那个神秘的丝巾推销员仿佛从未存在过。
"坎贝尔!乔恩!"布莱克探长的吼声穿透了办公室的嘈杂,"罗斯柴尔德家出事了,女主人死了。"
坎贝尔猛地站起,墨水被打翻,在克劳馥伯爵夫人案件的卷宗上洇开一片蓝色。
某种冰冷的预感顺着他的脊背爬上来。
"作案手法?"他听见自己问。
布莱克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去看吧。据报案的管家说,现场有股奇怪的香水味。"
……
马车在罗斯柴尔德宅邸前停下时,坎贝尔已经闻到了那股气味——甜腻得令人头晕的香气从敞开的温室窗户飘出,与一周前克劳馥伯爵夫人卧室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上帝啊,"乔恩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同样的香水,同样的凶手。"
温室里,伊丽莎白·罗斯柴尔德夫人斜倚在一张柳条藤椅上,阳光透过玻璃顶洒在她金色的头发上。
她穿着淡绿色的晨衣,一本翻开的诗集摊在膝头,姿态安详得仿佛只是被某个诗句勾走了神思。
坎贝尔走近,注意到她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而那股令人窒息的香气正从她脖颈处那条淡紫色丝巾上散发出来。
"和上周一样,"坎贝尔低声说,小心地解开丝巾,"看。"
丝巾下,一道清晰的淤青环绕着死者纤细的脖颈。
【检测到死者生前摄入中枢神经抑制剂,脖颈处的香水成分与一周前的案件相似度81%】
"被勒死的,"乔恩说,"没有挣扎痕迹,肯定又被下了药。"
一位年轻女仆颤抖着递上一个精致的珐琅匣子。
"夫人昨天收到了这个……是银雾调香坊的新香水。"
坎贝尔打开匣子,里面是一瓶小巧的香水,标签上印着"银雾调香坊"和一朵银色的玫瑰。
"又是银雾调香坊,"乔恩凑过来,"要不要去申请搜查令?"
坎贝尔的指尖微微收紧。"不少夫人都是她的主顾,可能是巧合..."他环顾温室,"不过最好还是调查一下。"
管家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眼眶泛红但举止克制。
"我今早发现夫人的,"他说,"她每天下午都会在温室读书,通常到四点。但今天五点她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查看……"
"今天有人来过宅邸吗?"坎贝尔问。
"只有约翰医生,夫人的私人医生。夫人有胃病,约翰医生每周三都会来给她检查并开药。"
"还有其他人吗?"
管家摇头。"没有,警探先生。"
坎贝尔的目光落在死者脖子上的丝巾。"这条丝巾是哪里来的?"
"啊,这个..."管家回忆道,"夫人前几天在邦德街购物时遇到的推销员,说是一位女士在推销这种丝巾。夫人觉得花纹独特就买下了。"
坎贝尔和乔恩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是女推销员,又是银雾调香坊的香水。
"罗斯柴尔德先生在哪里?"
"老爷在曼彻斯特出差,预计一周后回来。已经给他发了电报。"
……
约翰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高瘦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说话轻声细语。在宅邸的小会客室里,他不安地摆弄着自己的怀表。
"我今天下午三点见到罗斯柴尔德夫人,"他说,"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甚至比往常更...精致。"
"怎么个精致法?"坎贝尔追问。
"她系着一条新丝巾,淡紫色的,还喷了香水。"约翰医生推了推眼镜,"那香气很特别,我注意到是因为夫人平时很少用这么浓烈的香水。"
"你们聊了什么?"
"例行检查,她的胃病情况,我给她开了些缓解疼痛的药。"医生从药箱里取出一张处方单,"就是这个,很温和的药剂,不可能致命。"
【配方名称:霍夫曼博士健胃酊剂
适应症:胃酸过多、消化不良、胃胀气
成分:碳酸氢钠、苦艾提取物、薄荷油、龙胆根粉、肉桂酊剂、乙醇。为十九世纪常见胃药】
坎贝尔接过处方单看了看,确实只是普通的胃药。
"你离开时夫人还好吗?"
"非常好。她说要在温室读会儿诗,还让我下周同一时间再来。"
送走医生后,乔恩拿着刚收到的调查报告匆匆走来。